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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老大!」

高手一邊說著,自己也彎下腰來,在一個刺客的衣服里摸來摸去。

「真掃興,連根毛都沒有。」高手頗有些不滿地嘟囔。

「誒老大,這些人到底什麼來頭啊?」

「不知道,反正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哎喲我還沒回過神兒來,老大剛才那幾招也太威風了,我眼睛都跟不上,老大就『欻欻』幾下全給他們削了,哥兒幾個佩服!」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咧嘴笑道,對他的老大佩服得五體投地。

「哼,雕蟲小技,就當活動筋骨了。」高手語氣狂傲,他的聲音其實很年輕,通透又清亮,卻能在無形中給人帶來壓迫感。

高手摸了半天啥也沒摸出來,百無聊賴地站直了身體,從腰間取出一條汗巾,仔細地擦拭著他的寶劍。

那是一把銀亮的長劍,慘紅的斜陽映在上面,照出凜凜寒光。

奇怪的是,這把剛剛殺死了九人的劍刃上竟無一滴血珠!

傅彥曾經聽過一些江湖傳言,說是「殺人不沾血」乃是評價一把劍的重要標準之一。

如此看來,這把劍不是由特殊材質工藝鑄成,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傅彥倒吸了口冷氣,手持名劍、武功高強、出沒在山裡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那幾個人似乎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傅彥身上,當他是空氣似的。

也是,他都傷成這樣了,確實構不成什麼威脅。

傅彥被無視了,有些尷尬,但對方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便一瘸一拐地從樹後走出來,沖剛才救他的高手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頓時七八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傅彥。

幾個人愣了一下,然後瞬間爆發出驚雷般的笑聲。

傅彥很困惑,他們在笑什麼?

是自己現在的形象過於狼狽了嗎?

那位高手也「撲哧」一下笑出聲,轉頭看傅彥,「你剛剛叫我什麼?」

傅彥抬眼,對上了一張明朗的笑臉。

這位高手是一個胡服少年,身量頗長,然而看臉還是個十六七的半大孩子,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

少年生得唇紅齒白、鼻樑窄挺,一雙又大又有靈氣的眼睛笑得彎了起來,眼下臥蠶飽滿,看起來有些調皮。

他穿著一套勁裝,短衣窄袖、羊皮氈裳、玄色革靴。濃密捲曲的長髮一部分被打成一股一股的辮子,用銀髮扣束起來,剩下的散著,隨意披在身後。

少年抱著雙臂,笑意盈盈地走向傅彥,「我活了十多年頭一回被人尊稱前輩,聽起來可真不錯……你再叫一聲我聽聽!」

傅彥皺眉,雖說這少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該這麼想,但是他此刻的笑容怎麼看起來有點欠揍?

少年不再逗他,斂了斂笑容:「在下賀聽瀾,是無名寨的大當家,」說著伸手往山頂一指,「喏,爬到頂就是。」

他打量著傅彥,疑惑道:「閣下是何人?何以來此地?又為何遭人追殺?」

這少年竟是山匪頭頭,傅彥暗道,不太像啊。

看來自己以前還是刻板印象了,總覺得這些山匪、土匪都是凶神惡煞的老大粗。

傅彥留了個心眼,用自己母族的姓和早已取好的表字拼了個假姓名,「在下郁文嘉,遊歷在外,不幸遇上了仇家,幸得郎君出手相救,這才得以保命。」

賀聽瀾敏銳地捕捉到了傅彥言語中一瞬間的猶豫,皺了皺眉。

一般在荒郊野嶺遇上身手好的人大多都會以「俠」或者「閣下」相稱,這是江湖人的習慣。

然而這位「郁文嘉」張口就稱他「郎君」,顯然是習慣了王親貴戚、高官富商之間的稱呼。

賀聽瀾暗道此人來頭不簡單,表面上卻大咧咧地沖他一擺手,「不用客氣,舉手之勞嘛。」

然後他晃悠到了傅彥身側,盯著傅彥背上插著的那支箭直搖頭感嘆,「不過你這傷也太……」

還沒等他評價完,傅彥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然後體力透支地暈了過去。

「誒誒誒——!」賀聽瀾一驚,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傅彥。

周圍的山匪跟班:「老大,這……」

賀聽瀾:「……」

「算了,幫人幫到底嘍。」賀聽瀾將傅彥背上的箭折斷,只留一小截箭杆在外面。

然後他認命似的扛起傅彥,有條不紊地指揮起來:「六子,阿戇,你倆搬獵物,其餘人抬屍體,阿順先一步回寨子,備好剪刀、針線、烈酒和金創藥送我房間去,順便打點熱水。時辰不早了,大家麻利點兒,爭取天黑前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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