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戚尋。
害怕自己的丈夫、自己喜歡的人。
明明他不想要有這樣的情緒,哪怕戚尋並不是人,但從認識他到現在,都沒有做出過傷害他的事情,甚至對他那麼好……
可他沒有辦法抵抗人畏懼未知事物的本能。
儘管他之前就能夠看到鬼魂,可戚尋不一樣,他是自己的丈夫、愛人,不是那些或許只看一眼就不會再遇到和有接觸的鬼魂,而是有人身的、未知的鬼。
戚尋觀察著阮新元的臉色,伸出手背碰了碰阮新元的額頭,阮新元被碰到後又沒忍住抖了一下,戚尋收回的手頓了頓,「小元,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阮新元小幅度搖搖頭,咬了咬嘴唇,慢慢將臉貼在了戚尋的胸前,然後閉上眼,啞聲說:「就是好累……下午的課我也有點不太想上了。」
戚尋順勢將阮新元摟進懷裡哄著,「如果實在不想去的話,就請假吧。」
「肚子餓了吧,想吃什麼?」戚尋揉了兩下阮新元空空的肚子,昨天晚上這裡頭被塞滿他的東西,又被他親手送出去。
阮新元顯然也因戚尋的這個動作想起了昨晚那些瘋狂旖旎的場景,紅著耳根將手覆在戚尋的手背上,阻止了對方的動作,「我想吃餛飩。」
戚尋點頭答應,鬆開阮新元站起身,「我去給你燒,待會兒端給你吃,還是你想去客廳?」
阮新元知道戚尋從來不喜歡在房間留下食物的味道,之前清談的粥還行,餛飩這種他必須要加醋的食物,肯定不好在房間食用。
他眨了眨眼,「去外面吃吧,我去洗漱。」
說完這句話,阮新元就準備從床上站起來,結果剛把一隻腳踏出去,整個人一軟,往前栽去,好在邊上的戚尋眼疾手快地把人接住。
阮新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戚尋一眼,戚尋沒說什麼,而是將人公主抱了起來。
「我……我自己也可以。」阮新元小聲在戚尋的耳邊說。
戚尋含笑著看他,「沒說你不可以的意思,就當我想抱你,好不好?」
人都在他懷裡了,阮新元哪能再說不好。
他雙手習慣性地摟住戚尋的脖頸,像小貓一樣蹭了蹭戚尋襯衫的領口,戚尋將人帶到鏡子面前慢慢放下,貼心地給阮新元擠好牙膏,阮新元又揉了把眼睛,接過牙刷,「我可以了尋哥。」
戚尋摸了摸他的腦袋,確認阮新元可以站穩之後,轉身離開了浴室。
阮新元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撩起睡衣,在胸腹看見了密密麻麻的吻痕,甚至有個地方布料摩擦還會有些發疼,這些通通都是戚尋昨晚沒有節制的在他身上留下標記。
就在他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的一瞬間,阮新元突然意識到,剛剛的自己好像忘了戚尋不是人這件事,像從前那樣無意識地依賴對方。
他垂下眼皮,浴室里只留著牙刷和牙齒摩擦的唰唰聲。
安靜的氛圍讓阮新元重新開始冷靜下來,他需要再好好辨析一下戚尋的那句話,但他同樣必須忍住去過多試探對方,戚尋是個極其敏銳的人,一旦他試探了肯定會發現不對勁之處,到時候局面就會變得很複雜。
反正從目前來看,戚尋是不可能向他坦白這件事的,而他……該怎麼做呢?
為什麼戚尋會說出「我終於找到你了」這句話。
他把我當成了誰?
阮新元沒忍住這麼想。
總不可能自己也活了幾百多年吧,這不科學。
但戚尋是鬼這件事已經很不科學了。
阮新元的腦子又開始混亂起來,想不明晰到底該如何應對這個局面,唯一能先確定的,就是按照之前的態度對待戚尋。
那……表白的計劃又該怎麼辦。
自己還應該表白嗎……
他不會自欺欺人的覺得戚尋對他是沒有愛的,可對方的愛從昨夜的那句話中可以探尋出來只是冰山一角,這樣沉重的愛,真的完全屬於他嗎。
為什麼戚尋就這樣篤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呢。
如果真的是他,作為凡人的他,又怎麼可能和不生不死不老的鬼共度一生。
他該找誰去尋找答案呢。
所有的一切阮新元目前都無法知曉。
深深的無力感席捲了阮新元全身,他吐出口腔中的牙膏沫,用清水把嘴巴里里外外清洗了乾淨,最後用一捧水把臉都搓了一遍,在洗手台前有些卸了力,雙手撐在台的兩邊腦袋耷拉了下來。
他的腿由於昨晚激烈的戰況還是酸軟的有些站不穩,又過了幾分鐘,他站在原地喘了喘氣,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浴室。
臥室的門剛才沒有完全被關緊,餛飩香飄進了房間,阮新元扁扁的肚子差點就要叫出聲,他慢吞吞地走出臥室,看見戚尋在廚房忙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