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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宗主旁邊的二人。」

「旁邊的不是倆老神仙嗎?」

「不是不是,是那老神仙和宗主之間的人。」

女人便拿下他手裡的酒:「還喝,都喝暈了吧,那裡哪來的人!」

幾個孩子也笑他:「喝暈頭了,羞羞臉!」

漢子揉了揉眼,再看,竟當真發現方才還清醒的人影竟不見了。那裡既沒有人,也沒有椅子,單只有兩盆花,一盆蘭花,一盆夾竹桃,在這山花爛漫的時節,顯得有些萎靡,不知為何要放在哪兒。

也就只遲疑了一會兒,他很快便將這事拋諸腦後。

「他們莫不是喝暈了頭!」阿芒大叫道,「怎麼這都不知要跑!」

她扒拉著蛛網間的縫隙,不顧她娘勸阻,尖聲道:「哥哥!他們要死了!」

楊心問垂下眼瞼,看了看她,復看向面前這祭祀場。

巨大的血陣落在天矩宮的正中間,前面立著青銅鼎,鼎中插香,香有九尺高,似立柱擎天,香身上細雕銘文,隨著火星焚蝕,香身被焚,那銘文金光卻留在了原處。

血陣中密密麻麻地站著人,那些人或站或坐,或仰或爬,有些載歌載舞,有些大哭大笑,不少人手心虛攏著,像是拿著個酒盞,有些人伸著指頭,嘴裡不斷地咀嚼,像在吃什麼東西,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夢遊般在這要他們的命的血陣間玩樂。

「那是關家的黃粱香。」葉珉側身輕道,「放心,那香有安神之效,不會傷人根本的。」

連殺人如麻的畫先生都聞言不寒而慄:「他這說的是人話嗎?這些人都要被他殺了他說這個?」

而在那香鼎的周圍,站著無首猴,姚垣慕,還有季閒。

他們身上都已寫滿了咒文,另有一人身披紫袍,頭戴寶冠,滿頭白髮,渾身血肉模糊,似被燒焦的人皮貼在他身上。那人抬眼看著那香頂,似是眼睛的空洞久久地望著那香頂,一手持符,一手緊握君子劍。

「可還認得那人?」葉珉輕笑道,「那是宗主不省君。」

那是李稜。

「猖王一戰,他和聞貫河拼著被毒霧吞噬的代價想捨命一擊,可最終靈力幾乎全失,還成了這副模樣,聞貫河也失了她的兵匣,聞家失兵器便如失其名,也就此一蹶不振。」葉珉嘆道,「他閉關多日,出來時大局已定,聞聽了三元醮,便自薦來作這個引子。他或許是想死得有價值些,可我是不願的,畢竟他的靈力如今——可其他長老都於心不忍,為他作保,我不好拒絕。」

「這世道想死得有價值可不容易。」

那把扇子在葉珉的掌心猛地一合。

笙鼓乍起,李稜慢慢舉起了手中符咒,念道:「我以萬民告天。」

他在鼎前慢慢跪下。

「此世妖魔橫行,人如禽畜。」

飛花忽如黃沙亂舞,彌散的顏色鋪就整個血陣,黃粱香的迷夢之中,那些人的血肉開始脫骨而落地,落地再碎生出血霧。

那日在席夢一朝中所見之景重現,羅生道的黃沙飲血,如今再見,卻是飛花掩屍。楊心問想閉上眼,可阿芒和其他人的所見都匯入了他的腦海里,阿芒在尖叫,生民在高歌,米鋪缸中的兩具人屍如陰陽魚那般盤旋,盤旋在他此生之後的每一個夢境裡。

「對不起啊,阿芒。」楊心問顫抖著說,「我沒辦法……」

「奈何邪魔凶海千丈。」李稜的聲音沙啞難聽,似被烈火燒灼過,「吾輩血肉難填。」

他跪地叩首,蝕香自他額間一點筆墨匯成了兆陣,開始饞食他的衣物和髮膚。

漫天飛花之中,那血染的一切都似被掩蓋。楊心問的眼眶裡流不出眼淚,他只是睜著乾澀的眼,目睹著這一切。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指尖被人捏了一下。

他恍惚地轉頭,便見陳安道從輪椅上伸出手,又捏了捏他的指尖,像只調皮的貓,在輕咬他的指頭。

「師兄……」

「我只見過一次畫皮術,是你對我用的。」陳安道微微俯身,在他耳邊輕道,「若有錯處,便得交由你來了。」

還剩最後一句。

還剩最後一句「上求天道不見,便下請深淵臨世。」

李稜望著那血陣,須臾頓足,喃喃道:「你愚蠢,懶惰,心智未熟,擔著天下第一宗師的擔子,卻唯唯諾諾地活了一生,我如何能再將這一切交付於你?」

那天邊欲開的裂縫驟停,場上所有長老齊齊起身,葉珉壓低了眉眼,全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卻立時擰身朝陳安道抽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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