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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都看向了圓木,圓木低著頭,許久沒發現是在說自己。李正德不耐煩,大喊了句「姚圓木」,那人才慢慢地瞪大了眼睛,緩緩抬起了頭。

「還有你們。」李正德對著那幾個拍馬屁不到位的人說,「行事慌慌張張,言語輕佻諂媚,拍馬屁的功夫不到家,難道還眼瞎,撞了人也不知道嗎?」

那幾個人立馬惶恐不安了起來,個個在一旁站得筆直,手足無措道:「我、我沒注意……」

「修仙通五感三顯,你們是修仙修到狗肚子裡去了?又盲又蠢,找補都不知道撿個能信的理由說——看什麼看,還不道歉?」

那幾人立馬朝著李正德深鞠一躬。

「跟我道什麼歉?」李正德說,「跟他道歉。」

那幾人這次卻不利索了。幾人在他面前神色有異,迅速地交換著眼神,過了許久才慢慢地轉過去,咬著牙,不甘不願地說了句「方才冒犯,還望兄台不要介懷。」

「人家不往心裡去是人大度,人若要介懷你們還有意見了?」李正德見那小胖頭被那些人道歉道得誠惶誠恐,甚至還要回敬一個禮,越發覺得荒誕。他仗義執言,主持公道,讓這幾人弄得像逼良為娼,可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他被這些人弄得沒了興致,懶散地站在原地等待這漫長的典儀結束。那小胖再沒了動作,跟個木雕樣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連眼皮都眨得比旁人少些。

日暮時分,這場典儀終於落下了帷幕。季閒經此一遭已經身心俱疲,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跌跌撞撞,慌不擇路地跑了。李正德本想叫人去用飧,結果沒逮到人。

可是自己去齋堂他又覺得格外尷尬,要是旁人都以為他跟陳安道一樣,孤家寡人連個朋友都沒有可怎麼辦?

他轉了轉眼珠,開始把主意往弟子身上打。

方才那小胖呢?

李正德抬眼望去,卻見方才那幾個人圍著小胖,朝著山下走去了。

他們方才瞧著關係不好,這會兒竟握手言和了?

李正德心裡頭覺得自己做了件頂好的事兒,滿意地笑了笑,迫不及待地想跟自己幾個徒弟炫耀幾日的功績,便也忘了餓,快步朝著霧淩峰走去,走了一半還嫌慢,直接折了段粗枝踩在腳下,御枝而飛,快得似能斬斷這連綿的雨幕。

霧淩峰上安安靜靜,只有輕居觀里亮著燈。

想來那楊心問應當是已經歇息了。李正德心下鬆快,可不是他排擠那小弟子,而是楊心問睡得早,方不能分享他今日的善行功德。

他這般想著,推開了輕居觀的門,還未見到他兩個弟子,便聞見一股撲鼻的藥味兒,沖得他頭暈目眩。

裡頭似是聽到了動靜,只見一個人影從屏風內走了出來。

竟是那個小弟子!

「你、你怎麼在、在這兒?葉、葉珉呢,陳安道呢?你把我徒弟——」

楊心問手上端著銅盆,銅盆上疊著塊方布。他換水時聽著了響,走出來便見這個傻愣愣的玩意兒杵在門口,神情較往日還要更蠢些。

「師父……」他這句師父叫得咬牙切齒,似是把「師父」二字塞在了齒間,用臼齒狠狠地研磨了一般,「你竟還記得你有這兩個徒弟啊。」

第14章 怪病

陳安道是在說著話時倒下去的。

那句話才說一半,楊心問還沒有太弄明白意思,就見面前的人跟被抽了魂樣的倏忽倒了下去。他急忙伸手撈,撈是撈到了一隻手,但陳安道半邊身子還是摔在了地上,撞得那銅鈴也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響聲。

「師兄!」他大叫一聲,上前用力地推了推對方。可陳安道就這麼暈得無知無覺,他上手摸他額角,沒摸出燙來,只感到入手一陣冰冷。

這哪裡像是活物的溫度?楊心問驚得肝膽欲裂,一手扯著陳安道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隻手攬著他腰往屋子裡帶。

因為身量不夠,陳安道的兩條腿還在地上蹭,他也無暇顧及,衝進房裡把人扔在了床上,把屋裡所有的火盆都推了出來取暖。

輕居觀里沒一會兒便熱得叫人發汗。他聽著了一聲細微的聲響,循著聲音過去,卻見輕居觀另一邊的耳室里躺著他大師兄葉珉。

似是覺得不舒服,葉珉在床上發出了細碎的悶哼,楊心問見他滿臉通紅,印堂處竟還有些紅得發黑,只覺禍不單行,上前探了探他的額角,這邊卻是熱得燙手。

不是說不會害他嗎!

楊心問衝出房間,一口氣打了四桶水。一桶倒了出來,打濕了方巾直接給葉珉額頭上墊著,另一桶倒進了壺裡,就著火盆慢慢地燒熱了,再倒出來沾濕了毛巾,放在了陳安道頭上。

發溫病的他見過,但像這樣通體冰涼,說著話暈過去的又是什麼毛病?

楊心問站在陳安道床邊,又覺得不放心,上手扒了他濕透的衣服扔在了一邊,又拿了另一床被子將他裹了起來,把火盆挪到床邊,就快把陳安道的頭髮都給燒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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