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惜朝。」
陸惜朝?他來做什麼?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安彧不禁小聲嘀咕著。
「你將他帶去正堂吧。」安彧無奈穿衣起床。
看來今天是睡不成了,他暗暗想。
陸惜朝是這起案子的源頭,是重要證人。他今天上門來,勢必是為了唐意意。安彧就想聽聽他是要來替她求情,還是要供出其他重要線索來錘死唐意意。
陸惜朝被人帶到堂上,安彧打著哈欠一臉倦意地看著陸惜朝。陸惜朝則是一臉怒氣,跟前幾日他被抓的時候一樣。
那個時候為了查出陸臨夕的下落,安彧不得已用了下策,強行派人逮捕了陸惜朝。後來陸惜朝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不由得破口大罵,罵他濫用職權,徇私枉法。
「唐意意呢?」陸惜朝開門見山問。
他已經連著六日沒有見到唐意意,據唐家人說辭,她是被大理寺的同僚叫走了,說是最近有重要案情要查,遂一直住在了大理寺。
陸惜朝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從安彧強行把陸臨夕找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事情就已經朝著最壞的地方發展了。
昨日陸臨夕被放了出來,她跟陸惜朝碰了面,把自己在大理寺見到了情形都告訴了他。雖然整個過程陸臨夕跟唐意意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她們一個眼神,大概就清楚對方心中所想了。
陸臨夕猜到唐意意是想一個人抗下罪名,她內心愧疚。很想救她,但又真的沒有辦法面對自己那段過去。
這個事情到頭來,最受折磨的其實還是陸臨夕。
「她被關押在地牢。」安彧也不繞彎子,直接回道。
「你憑什麼關她?」陸惜朝怒不可遏。
「憑我朝律例,殺人償命。」安彧一句一頓,神色坦然。
「好一個殺人償命。」陸惜朝冷笑一聲,捏緊拳頭咬牙切齒道:「那陸詳早該死千次萬次了!」
「什麼?」安彧沒聽懂。
陸惜朝親生母親的屍骨就埋在陸家院子里,陸惜朝很想告訴安彧他母親是如何慘死的,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說了,那他母親的屍骨勢必會被挖出來。他不願意看到母親生前過的悲慘痛苦,死後還要不得安寧。
「我要見唐意意,現在就要見。」陸惜朝語氣強硬道。
安彧有權拒絕他的要求,但看著他一旦被自己拒絕,勢必會拼個魚死網破的架勢,沉思片刻後,「跟我來吧。」
陸惜朝在地牢里見到了周侃侃,周侃侃比他想的淡定的多。只是地牢幽暗潮濕,耗子蟑螂滿地跑,周侃侃實在睡不踏實。
那時她正躺在硬板床上發呆,忽聽牢門鎖鏈嘩啦啦一陣響。循著聲音扭頭看去,這才發現是陸惜朝進來了。
她嚇了一跳,以為他也被關進來了,後來發現牢房外還站著個安彧,遂猜到陸惜朝可能只是來「探監」的。
「阿朝,你怎麼空手來的?」周侃侃坐起身,勉強撐起笑臉與他打趣,「下次記得帶些吃的來,這裡的飯食太難吃了。」
在看見她的那一刻,陸惜朝眼眶就紅了。現下又看著她努力強顏歡笑的樣子,胸口一陣刺痛。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她不會被攪進陸家的渾水裡,更不會出現在這裡。她會平安快樂地長大,這一生都會安穩幸福。一時間,憤怒、委屈、自責,幾種極湧上來,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僵立在原地。
「杵那兒做什麼、?」周侃侃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凳子上。
陸惜朝一直站著不動,周侃侃便上前一把拽過來。
牢房內有一張方形桌,另有配套的四條板凳。桌上有水壺,還有一個缺了口的白瓷碗。唐意意給他倒水,「你看,我這邊條件太簡陋了,水都是涼的。我又不敢喝,怕鬧肚子。」
聽著她故作輕鬆的絮叨,陸惜朝再也忍受不住,「意意……」。
陸惜朝低著頭,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牙齒將下唇咬出一排血印也不自知。他不願意讓自己哭出來,那樣太難堪,也顯得自己很懦弱。他來是想告訴周侃侃,他會保護好她,會救她出來。他想偽裝鎮定,想叫她安心,但是一見到她便潰不成軍了。
「別難過,阿朝。」周侃侃感知到他的心情了,她輕撫著他的腦袋,低聲安慰:「我的結局會很好,你跟臨夕的也會很好。你得相信我,現在,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不是,現在不是最好的選擇。」陸惜朝艱難地搖頭,「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