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玉也不掙扎,只是一個勁兒的哭,等宇文亦終於頭昏眼花地倒在她身上時,她才將兩隻胳膊環到他的背上,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她一邊止不住的抽泣,一邊在宇文亦耳邊斷斷續續道,「我剛剛在湯里放的,是解憂語。你會忘了我的吧?」
雖然宇文亦還殘留一絲意識,但他已經無法阻止了,任由絕望從心底一股一股的湧現上來。
趙阿玉抱著昏睡的宇文亦泣不成聲,她有多不舍,只有她自己清楚。
不是為了宋離玥,也不是為了回家。她一定要走的原因,是因為別人用她的身份威脅她。威脅她,如果她不跟他走,她的身份會被揭露,而宇文亦難逃一劫。
☆、錯過
碎了的紅玉鐲子用一塊白綢布包著,攤在掌心。趙阿玉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不知是在看發呆,還是在打瞌睡。
那道長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卻見趙阿玉驀地抬起頭來。她轉身撩開馬車的窗簾,要將手裡的紅玉扔出去。坐在她對面的道長見了她這架勢,急忙起身撲過去抓住她的胳膊。
趙阿玉疑惑地回頭,就見小道長一臉惶恐。
「你就這麼扔了,被別人撿到了,豈不是要害了那人。」道長大義凜然地說道。然後從她手中接過碎玉,坐了回去。
「那以你之見……」
趙阿玉一句話沒說完,就見道長徒手握著碎玉,然後掀開帘子,將手伸出窗外,手掌攤開時,些許細碎的粉末便隨著清風消散在這無盡的黑夜裡。
「道長倒是有顆善心,不願連累世人。」趙阿玉見小道長將碎玉捏成末後才肯丟棄,想到他剛剛逼迫自己的情形,忍不住就想譏諷一番。
剛剛那道長說要帶她回家,她其實是不信的。他精通八卦兩儀,奇門遁甲,能算出她的來歷,趙阿玉覺得不足為奇。但是他說要送她回家,她覺得有些玄乎。且不說為什麼當初不送,非趕在這時候送,單說他連去哪兒都不願告訴她,這不是忽悠人是什麼!
趙阿玉說她不回去,然後那道長就掏出了刀子威脅她,說她要是不跟他走,就將匕首呈交聖上。要讓聖上知道,真正跟胡人勾結的是宇文亦,真正有狼子野心的也是宇文亦。
她當時看著那把匕首,就覺得自己當初不應該將它埋了,她應該直接扔到地爐里一把熔了才對,省的這些人成天借題發揮,要來威脅她。
但是現在把柄捏在別人手裡,而且還不止一個,她沒有辦法,只能跟他走。走之前,還將可能危害到宇文亦的碎玉也帶了出來。皇后有句話是對的,她會成為宇文亦最要命的弱點,一擊即中。
「你也莫惱,實則我也不願那樣逼你,但是……唉……我也欠了別人一個人情,需得將你帶過去才行。」道長聽出她在嘲諷他,只能哀嘆道。
趙阿玉聽他說的誠心,也知道自己再罵他也無濟於事,便不再搭理他。
馬車駛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趙阿玉頭昏腦脹地被道長拎下馬車。從旱路換到水路,趙阿玉坐在船上,看著河面上越來越濃重的大霧和河道邊越來越雜亂繁密的蘆葦,她總覺得這船要飄向原始森林的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小船從一個極其狹窄的峽谷間穿過,驀地眼前豁然開朗,那是桃花源一樣的景象。
像是一處古老的村莊,一派寧靜祥和。茅屋竹閣,裊裊炊煙。現在還是冬季,村莊卻仿佛已經觸到了春季的頭角。竹籬茅屋趁溪斜,春入山村處處花。
船行靠岸,趙阿玉拎著衣袍一下跳上岸。她四處望了望,發現風景雖好,但沒什麼人。她心想,難不成都窩在家裡打牌了?這新年第一天,怎麼一點喜慶的氣氛都沒有?總不會真的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吧?
「這是什麼地方?」趙阿玉扭頭問那道長。
「你往前走走。」道長只淡淡回道。
趙阿玉心裡疑惑,但總覺得答案就在自己心底,幾乎呼之欲出,可她腦子一片混沌,就是想不出來。
村莊很安靜,看不到人,目光所及處只有一些雞鴨貓狗鵝等活物,偶爾雞犬相聞,倒也不至於太過寂寥。
看見宋離玥的時候,她有些吃驚,卻又好像心下瞭然,仿佛她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畢竟這世上除了他,又還有誰想要見自己呢?
宋離玥站在一個院落里,院子裡開滿了紅梅,有些許落在他的肩上。他將肩上的花瓣兒撿起來,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好像嗅到了一縷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