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玉回宮後,所見到的便是這樣雞飛狗跳的情形。她猜到了陸祉勻會出事,只是沒想到會牽扯到御王府。
她當初設想的是,淑妃被救活後,陸祉勻會心生忌憚。畢竟先前是她下的蠱,雖然趙阿玉不知道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但是只要淑妃醒了,只要她見到了陸祉勻,肯定會發現她身份有問題,進而皇上也會對她有所懷疑。
陸祉勻需要再次下手,但是不管她做的多隱秘,肯定會被潛伏在聽雨樓四周的羽林衛發現異樣。這真是死路一條。
這是她當初的設想,但是這次的事情,可能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樣。
宋離玥回府之後,春婆婆被放了出來。守門的侍衛眼睜睜看著她出了宮,但是卻不知道,她在半夜悄無聲息的潛回了皇宮。
趙阿玉自回宮後,就恢復了先前的狀態,每晚睡意清淺,時時被驚醒。那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在雲州那段日子,竟是她睡的最安穩的時候。
某次半夜再次被驚醒,醒來後看到帷帳外有個身影。趙阿玉以為是宇文亦,剛要伸開撩開帷幔,卻聽那人悠悠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疲老。她一開始嚇了一跳,等那人走後,想了很久,才記起是春婆婆的聲音。
春婆婆只是站在床邊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像是夢囈般幽幽開口,「小玥心裡一直有句話想說給姑娘聽,但一直未曾說出口。他想告訴姑娘,先前是他對不住你。所以以後只要姑娘想做的事,他都會幫你,拼了命也會幫你。所以……姑娘下次若有機會見著小玥,可否對他說點好聽的,哪怕是騙他的也好……」
春婆婆說完,坐了會兒才走。後來那晚,阿玉一直沒睡著。白天的時候,她精神恍惚的想,會不會只是自己做了個夢,其實春婆婆未曾來過,也未曾說過那句話。但她心裡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只不過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是指雲州那件事嗎?還是指其他什麼?
☆、皇后
淑妃那件事發生好多天後,宮內一直人人自危,惶惶不安。整個皇宮被一股壓抑低沉的氣息籠罩著,好似山雨欲來的前奏。
趙阿玉知道自己是整件事情的開始,卻不知道宇文亦在這場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中起到什麼作用。
如果說,當初確實是她有心讓陸祉勻自己暴露行跡的話。按道理,那也應該是很久之後才會發生的事。距離淑妃轉醒才過了一個多月。陸祉勻也知道要低調行事,不能惹禍上身,所以說,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按耐不住?
趙阿玉知道,那淑妃身體裡的第二隻蠱,一定不是陸祉勻放的。
但是那會是誰呢?淑妃被爾芙救回後,也只有幾年的活頭了。按她的秉性,自然是要拉幾個墊背的。這後宮沒有幾個人手上是乾淨的,她在宮裡這麼些年,肯定有仇敵,而她也不可能沒有別人的把柄。那些人忌憚淑妃拉自己墊背,自會先下手。只要有人坐不住,先動了手,那麼後宮便不得安寧了。
趙阿玉猜對了一個大概,只是沒猜到那個下手的人是誰。
她覺得可以問下宇文亦,說不定他會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宇文亦了,自回到東宮後,他就沒來過她這處。不過,他倒是有時間將她殿裡的人都換了。
她回來後,殿裡的宮娥就被換了一撥。不見了以往那些冷麵寡言的,換了一批活波俏皮的。一個個的,朝氣蓬勃,龍騰虎躍,甚是……青春有活力!每天變著法子給她講笑話,陪她嘮嗑,還會教她打馬吊牌。
趙阿玉估摸著,要是現在有麻將的話,她們能湊好幾桌了。
除了她殿裡的宮娥,那些每日在她院子四周監視的侍衛都還在。不過不再是隱在暗處了,而是堂而皇之的站在門口。區別在於,以前,他們是聽命監視;現在,則是聽令保護。
趙阿玉有時出去溜達,幾次走到宮門口也未有人攔她,至多只會讓她換上普通宮娥的衣服再出去。
她心想,果然被宇文亦喜歡上的人,都是要被他寵上天的。可她如今頂著這樣光芒璀璨的頭銜,總覺得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萬年狗屎了。可如今宇文亦對她越好,她就越心虛。
所以很多時候,趙阿玉會覺得自己沒臉見他。不知道宇文亦是不是知道她的這種心情,於是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而事實上,宇文亦一回宮,就去跟他母后談論了要迎娶她之事。皇后沒有同意,卻也答應他不再對她下殺手。她允諾了他,到他登基的那天,她不會再插手他的任何事。
宇文亦走後良久,皇后才緩緩垂下眼眸,眼睛定定看著桌上的玉牌。那是宇文亦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玉牌上是只朱雀。那張玉牌代表著刺殺趙阿玉的密令。
皇后那天在東宮見到趙阿玉後,看見宇文亦那幅神情,終究還是不大願意讓她活著。因為她知道,趙阿玉以後會成為宇文亦唯一的軟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惜趙阿玉還是沒死的了。
不過好在雲州雪災一事,她確實功不可沒。皇后捏著那塊令牌,嘴角緩緩揚起。她心想,或許她說得對,她可能真的會是那個可以助他登頂這山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