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從頭到腳瞄了她一眼,待看到趙阿玉故意掛在腰間的玉佩時,連忙將手放下,恭敬地抱拳行禮,然後做出「請」的姿勢讓她進去了。
趙阿玉微微抬著下巴,目不斜視地邁步而入。剛剛眼前還昏暗一片,進去之後瞬間亮堂起來。頭頂上方的懸著二十架銀燭台,掛在四層樓高的地方。每架燭台上點了大概三十枝蠟燭,成枝形散開。而大廳四周的牆壁上也是嵌了無數燭台,一個個看上去像是從牆壁上長出的金蓮。照的整座樓亮如白晝。
裡面有侍女專門接待進來的客人,她一眼瞧見趙阿玉腰間的玉佩。那是阿玉從眾多飾品中精心挑選出來的,那玉佩裡面嵌了一條四爪蛟龍。再細看阿玉的服飾,看似素白平乏,卻用的是滾雪細沙襯的底,外面一層落梅蠶翼紗,極其精緻繁複。
趙阿玉進去的一瞬,本來喧鬧嘈雜的大廳有些莫名的安靜。侍女在前頭將阿玉往二樓包間引去,阿玉跟在後面從容不迫。拐上樓梯時,趙阿玉拎著裙角微微垂頭瞧著腳下,頭上的步搖也斜斜垂下來,發出叮噹的聲音,在這人滿為患的大廳之中聽起來居然有些清晰。
趙阿玉只露出一雙眸子,眾人卻見迤邐之風。衣擺走動時如行雲流水,周身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氣,像是一團霧氣包裹著她,要拒人千里。可是眉眼之間又見風情,讓人更想一探究竟。
趙阿玉自恃見過大場面,宇文亦那次帶她參加臨川公主生辰宴,人數也不少,且都是皇親貴族。卻沒想過,今次來參加一個拍賣會,竟會如此……大動干戈。搞得跟她是來被拍賣的一樣。
這其實也不怪那些人,但凡來參加拍賣的都不是正常人,而且甚少有女子參加。這跟珍羽樓本身有關係,它跟別的酒樓不太一樣。白天賣酒,晚上賣寶。賣的都是些千奇百怪的東西。有武功秘籍,古劍神器;有千年靈草,續命靈物;也有珠寶首飾,如意珊瑚。所以應該說,除了活人,它什麼都賣。
而來此地的有三教九流中人,也有富可敵國的商人,又或是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總而言之魚龍混雜,牛驥同皁,所以甚少有女子參加。趙阿玉今夜又是這身神秘而高冷的打扮,也確實算一股清流了。引人注目那是自然。
二樓包廂是為有權有勢有背景的人準備的,按照權勢輕重從中間向兩邊遞減。也就是越靠近中間的來頭越嚇人,越不能得罪。東面一排中間兩個包廂已經住了人,只有西面中間還空著一間。侍女從她的玉佩判斷出她是太子的人,既是代表的太子,那麼確實該住中間的包廂。
眾人見侍女將她引進二樓西面一排最中間的一間房,心裡都暗暗吃了一驚。雖然心知她來頭不小,但是沒想到居然如此地位尊崇。
侍女撩開門前的珠簾,讓趙阿玉進去,然後再將珠簾垂下。房間正前方擺了一張椅子,趙阿玉坐過去,手輕輕搭在扶手上。從珠簾的未掩合的空隙處可見樓下的場景和大廳正中間的拍賣台。
拍賣台上此刻放的是一隻……笛子?反正從趙阿玉那個角度瞧著就是一隻笛子,看不出一點特別處。趙阿玉不禁疑惑地問旁邊的侍女,「那是笛子嗎?」
「嗯,姑娘剛到,所以前面沒聽到。這是一支骨笛,由大漠中鷹王的二十一支骨做成的鷹骨笛。調悠揚清越,好似鳳鳴鶴唳。現在還沒敲定,姑娘可有意?」侍女給阿玉沏了一杯香茗,放到她手邊的桌案上。
趙阿玉心想,再特別,它也只是支笛子,著實沒有什麼好買的,於是輕輕搖了搖頭,「我在等紅玉手鐲。」
「姑娘在等紅玉鐲子啊,那估計還有一會兒,因為鐲子前面還有四件寶貝,姑娘不妨也瞧一瞧。」侍女好心提醒道。
「嗯,那我便等一等。」趙阿玉也不急,就當看戲了。
侍女在她腳邊生了一個暖爐,然後又端了些糕點過來。趙阿玉看了眼那些玉碟里的精緻糕點,她捏起一塊芙蓉酥,心下一動,扭頭問侍女,「可有栗子糕?」
「有的!」侍女點頭應一聲,然後準備出門幫她取來。
趙阿玉卻喊住她,「不急,等我走的時候,幫我打包一份可好?不要多,五六塊就行。」趙阿玉細心交代道,一點都不覺得是跟人家要東西。
那侍女縱使見了各種千奇百怪的人,但著實沒見過一上來就跟人要吃食的,關鍵還是打包外帶!不過她也是訓練有素,很有職業操守。愣了一瞬,然後就恢復如初,點頭答應。
聽著台下此起彼伏的喊價聲,她覺得有些無聊又有些犯困。她嘆一口氣,然後將臉上的遮面紗取下,執起手邊的一碗糖蒸酥酪。趙阿玉沒有吃晚飯,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站在一旁的侍女見阿玉拆了面紗,便好奇地悄悄扭頭看去。只是淺淺一個側面,但見她靡顏膩理,膚如凝脂。竟比她手中的糖蒸酥酪還要白上一分,這讓侍女大大吃了一驚。她心想,這種容顏,想來得太子青睞也是再正常不過得。
趙阿玉要是知道那侍女此刻在想什麼,估計要笑出聲了,女人果然是八卦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