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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逃時世家子弟對蕭夷光的覬覦,她可還記著呢!

謝簡覺得他不可理喻:「打斷骨頭連著筋,左僕射是沒有出逃,萬一蕭岧兵臨城下,你就敢擔保她不會起二心?」

有人義憤填膺的喊道:「左僕射就是大忠臣,我敢擔保,拿腦袋擔保!」

今日朝會,主要是商議對蕭氏的處置,元禎特意剔除了蕭氏的姻親門人,就是怕有人徇私舞弊,想不到經過篩選後,還是有不少大臣相信左僕射的忠心。

朝堂上又分為三派,江南世家恨不得今日就將蕭氏滅族,中原世家為蕭氏辯解,隨鄭伯康進京的江州勛貴則緘默不語,默默支持元禎。

連司馬將軍也從前線寄信回來,為蕭夷光求情:「皇后純善,京口危難之時尚未棄陛下而去,今怎會與蕭岧同流合污?逆賊一人之過,萬不可帶累他人……」

若是旁人求情,元禎早就將其奏章扔到廢紙堆里,可司馬將軍麾下還有京口衛,她只能提筆安撫,告訴她自己不是不辯忠奸的昏君:「老將軍之信,朕已看過,冤債有主,皇后其人……」

十二旒冕泠泠作響,教元禎回過神來,覺得通天冠底下的額頭又開始發痛,處理蕭氏事小,可有許多原本不相干的人也幫著求情,這就讓她生出警惕心。

雖說司馬將軍不至於為蕭氏造反,但是做天子的,還是希望臣子們不黨不群,勇敢與逆臣割席。

顧七娘站出來說話,她久在中樞磨礪,建言倒不偏不倚:「當務之急,應該安撫并州鐵騎,只要他們沒有二心,就能分兵應對益州的反賊。」

「中書侍郎說得輕巧,蕭岧勢如破竹,那蕭恪不反戈一擊,豈不是就白白浪費了這大好的時機?」

顧七娘不去爭執,只是拱手對元禎道:「阿母謹遵陛下之命,在徐州積極訓練州兵,雖不及虎豹騎精銳,但也任由陛下差遣。」

提到兵字,就觸到謝濟敏感的神經了,江南世家看著聲勢大,卻沒有兵馬在手,怎麼看都覺得矮蕭氏一頭。

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奪了蕭氏的兵權,她道:「陛下若想知道并州鐵騎有無二心,倒也不難。」

冕旒晃了晃,元禎挑眉看著她:「謝卿有什麼主意?」

「蕭恪、盧猷之是否忠心,單憑諸公口中擔保,不足為信。陛下可遣監軍至并州鐵騎,收回他們二人的兵權,倘若蕭氏依然將陛下看作大周的天子,就——」

這不是要將并州鐵騎逼反嗎!

張十一郎不顧尊卑,截斷她的話:「陛下不可!就算蕭恪沒有反意,看到監軍也會生出猜忌,從而懷疑朝廷的用心啊。」

謝濟冷冷道:「君子坦蕩蕩,朝廷只是奪兵權,又不是將人就地處斬,她若有疑心,那便是要反!」

朝堂轟的聲炸開了鍋,支持者有,反對者更多,像油鍋里撒了把鹽花,一人一句,百人就是一百句,噼里啪啦爆個不停。

元禎的腦袋也碎成了八瓣,她揮手退朝,急匆匆趕回後宮,心跳仍像兩軍開戰前的鼓點,跳得頭腦發昏。

她拄拐來到明光殿的隔間,甩開拐杖,跪到那尊純潔慈祥的白玉觀音像面前,雙手捶地:「阿母……」

宮中掌上燈,陳大娘子派人來問了兩回何時擺膳,苟柔都敷衍過去,就是她,也不敢在元禎對白玉觀音像訴情的時候去打擾。

打發走第二波人,元禎自個就從隔間出來了,她的眼睛水光瀲灩,甚至臉邊還殘著一滴清淚,明顯是剛哭過,但神色已然恢復堅韌,凜然不可冒犯。

眾婢紛紛別開眼,生怕觸到她的霉頭。

自皇后被軟禁椒房殿,天子的性子也越發捉摸不定,雖不至於虐待宮人,但挑三揀四的時候卻多了起來。

聽說有天夜裡宮婢掀簾要為她掩好被角,羅帳昏暗,只是手無意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就被天子認為她居心不良,讓人直接拉入了掖庭。

隨手丟掉剛拭乾眼淚的帕子,許是靜心之後,得到了阿母的啟示,元禎命人喚來曹楚,兩人商議一陣,不多時,曹楚就帶著天子的手諭和人馬,日夜向長江之北趕去。

她這一走,將在極北之地掀起一陣新的風波,大大減輕大周面對羌人的壓力,使元禎能抽出人馬對付蕭岧。

想出這個錦囊妙計,她心裡安定許多,又見杜三娘踏進明光殿:「有什麼事?」

與負責皇宮明面安危的上官衛率不同,杜三娘在元禎登基後,轉而掌握暗衛,像黑夜裡的影子,專門刺探不為人知的密辛。

「陛下,屬下查出了從前為皇后遞送消息的內奸。」

元禎坐上明光殿的御座,第一時間想到了商音英娘:「是皇后身邊的女官招供的?」

杜三娘縮了縮腦袋:「皇后娘娘以命相逼,威脅屬下不許對她們用刑,屬下想,就算打死女官,她們也不一定會說實話,就先從旁人身上下手,果真摸到了蛛絲馬跡。」

別人不說,商音那婢子從小跟著蕭夷光,若讓她背叛主子,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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