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有了并州鐵騎做底氣,元禎的位子是暫時動不得了。
真的要一個癱子繼承他打拼下的江山?
不,絕不可能!
元叡抽出掛在牆上的文松寶劍,猛的一劈,將長案從中間折開,再次堅定了廢太女的心思。
元禎性子文弱,如今天下大亂,正需要一位雄主,他不能眼看著祖宗的基業毀在自己女兒手裡!
內臣退出門,將捲軸藏在袖子裡,沒有去燒毀,而是走到了王后宮中。
他一臉諂媚的問守在門邊的傅姆:「胡傅姆,王后在宮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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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元禎而言,這幾日的心緒怒、哀、憂、喜摻雜,她如同身處汪洋里的船工,一個大浪打來,本以為要命喪於此,卻不料浪花只是淋濕了她的衣襟。
要命的是,風暴過後,她想駕船回岸,卻發現自己為了保全整隻船,已經先把船桅砍掉了。
明月婢臥床時的睡姿,也如船桅般端正,元禎翻了個身,盯著她的側臉看了許久,突然有些慶幸,起碼明月婢還願意與自己同處一室,而不是與那個前未婚夫眉來眼去。
說起來,盧猷之曾在齋堂時不分青紅皂的打了她兩拳,如此粗暴、蠻不講理的人,明月婢倘若真跟了他,恐怕日子也過得不安穩。
元禎捏緊拳頭:「再怎麼樣,家暴的乾元要不得……」
前兩天,她還往蕭夷光身上扔了一串念珠,元禎自我勸慰著,倒是把自己做得好事忘了個乾淨。
耳邊好像有一隻蚊子,一直在嗡嗡嘟囔,蕭夷光扭頭睜開眼,將她的嘴捏住:「明日就要趕路回建鄴了,殿下怎麼還不睡?」
元禎的嘴變成了鴨嘴,她「嗚嗚」了幾聲,發現說不出來,就抓下蕭夷光的手,放在掌心握著,坦率而理直氣壯道:「我錯了!」
蕭夷光:「……」
她側過身,以手撐著頭,另一手捻起元禎的碎發,輕輕掃在她鎖骨上,好整以暇的問:「殿下錯在哪了?」
元禎早有準備,臨睡前她為了這場道歉,特意請教過張十一郎,坤澤面對負心人時一般會說些什麼。
而張十一郎傳授的招數里,恰好有這個問題,她心中竊喜,雀躍的將預備好的答案背出來:
「我錯就錯在——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面前,但我沒有珍惜,等到親手推開後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可以讓我再來一次的話,我會跟明月婢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把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
一陣惡寒滾上蕭夷光的後心。
第65章
「我錯就錯在……一萬年!」
明月婢如玉的臉頰上第一次染上羞澀的紅暈,元禎見了眉毛都飛上天了,非常得意,不禁在心裡為自己打了個響指。
凡事預則立,早做準備准沒錯,古人誠不欺我!
豈料明月婢非但沒有投入她的懷抱,感動的一塌糊塗,眼神還逐漸危險起來,問道:「這席話是出自那羅延的真心嗎?」
「自然是我的真心。」
雖然是張十一郎教的,但每個字元禎都無比的贊同,說是出自真心,應該也沒問題吧?
蕭夷光不與她糾纏,一語道破:「好,妾只喜歡那羅延的真心,若是張十一郎的真心,妾可不要。」
元禎的手已經得寸進尺的剝下她中衣的領子了,倘若沒有被拆穿,她還想得寸進尺些。
「明月婢,你,你聽到了我和張十一郎的談話?」
一心虛,元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瞥了一眼明月婢領口下,遺憾的將手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
「張十一郎說一句,殿下跟一句,學的那麼入神,就連在屋裡掃地的婢子都會背了。」
說起來,蕭夷光咬著珠牙,頗為難以啟齒。
婢子們聽著了元禎的傻話,都捂嘴直笑,這等趣事傳得比風還快,不大一會,滿院子的僕役就都知道了太女為愛陷入癲狂。
等到商音去問時,僕役已經將事情扭曲到了詭異的程度,他們謠傳太女妃百般刁難太女,是個為追舊愛拋棄新歡的惡人,而元禎呢,竟是落了個萬人同情的苦情角色!
火盆里的紅羅炭閃著零星的光,像黑夜裡的螢火蟲,源源不斷的散發熱度,讓蕭夷光的臉持續升溫。
「今後,離張十一郎遠一點,這種胡話,也不要再說了,尤其是當著僕役的面,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