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澤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心臟像被石頭壓得透不過氣。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顧皓澤快步追上,一把握住安曉的手臂,聲音極沉:「安曉,我……」
安曉身軀僵直,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淡淡地開口:「你不用自責,也不要有任何負擔,你這樣做是對的,換成我是你,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報警。」
「那你……」顧皓澤遲疑了。
安曉苦澀冷笑,雲淡風輕道:「那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他去傷害我最好的閨蜜。如今違法了,被警察捉了,還連累到我爸爸媽媽和舅舅舅媽,我心裡難過是正常的,我緩緩就好,沒什麼大不了的。」
顧皓澤遲疑了片刻,緩緩鬆開她的手。
安曉繼續往前走,步伐沉重拖沓,背影落寞,像一朵開著正燦爛的向日葵被風霜打了一頓,蔫蔫的,毫無生機。
安曉回到公司,整天無精打采的,趴在工位上發呆。
下午,她母親打來電話,跟她哭訴。
她知道父母和舅舅舅媽都平安出來,可她哥哥出不來了,肯定會被判刑。
安母哭著問:「曉曉,你有多少錢啊?能不能拿點錢出來給你哥請個律師?讓他判輕一點也好啊。」
安曉低頭輕嘆一聲,想了想說:「媽,吳薇薇家裡不是很有錢嗎?我哥都是上門女婿了,他們應該不會不管他。」
「我打電話問過親家了,他們把我罵了一頓,說你哥他家暴吳薇薇,吳薇薇最近一直在鬧離婚,他們根本不會幫你哥。」
安曉聽著母親聲淚俱下,心如刀割。
安曉語氣嚴肅:「好,我哥的律師費我來出,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綁架是重罪,不管請再多律師,他都得判刑啊。」
安母抽泣道:「能減一個月是一個月,嗚嗚……曉曉……你哥坐牢了,你也走了,媽媽以後怎麼辦呢?媽媽要怎麼樣活呀?」
安曉聽著母親的哭泣聲,眼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滴往下涌。
她媽媽是懦弱了些,但真的很愛很愛他們兄妹。
為了他們兄妹有一個完整的家,一輩子都在承受家暴,也不曾想過要離婚。
安曉仰頭深呼吸,伸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緩著心臟那股壓抑的疼痛感,輕聲說:「媽,如果你跟爸爸離婚,我就不走了,我以後照顧你,給你養老。」
安母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曉曉……你以為媽不想離婚嗎?媽早就受夠你爸了,我有時候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可是我想讓你們兄妹有個完整的家庭。如今,你哥哥坐牢了,你也要離開我了,那我守著這個家還有什麼意義?不用你說,我也會跟他離婚的。」
安曉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從小到大,她就感受不到父愛。
這種所謂的成全,以愛之名捆綁式家庭,讓她感覺到窒息。
若不是她性格開朗,天生樂觀派,早就抑鬱死了。
安母堅定道:「我明天就跟你爸談離婚。」
安曉頓時慌了,嗓音微微哽咽:「不要,媽,你不要獨自一人跟他談,要不然他會打死你的,你等我一起,再喊上你娘家的人,舅舅舅媽和一些遠房親戚,人越多越好,不管爸爸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只要他肯跟你離婚,我們就答應他的條件。」
「好,媽媽聽你的話。」安母又哭了起來,「曉曉啊,媽媽以後只能跟你相依為命了。」
「放心吧,媽,我會照顧好你的。」
「我這輩子也沒讀過書,除了會寫自己的名字,大字都不識幾個。剛成年就嫁給你爸爸,從來沒有去工作過,現在年紀大了,更加找不到工作。」安母悲傷地訴說:「如果連你也不要媽媽,媽媽可能真的要去當乞丐要飯了。」
安曉苦澀不已,「胡說什麼呢?我是你的女兒,最愛最愛你的女兒,我又怎麼會不要你?」
「媽媽知道了。你在上班吧?我不打擾你了。」
安曉抬手擦掉下巴的淚滴,「我下班了回家找你。」
「好。」
——
入夜。
顧家別墅燈火通明。
餐桌上擺著豐富的晚餐。顧晚夕、顧長鋒以及小芽已經入座,可顧皓澤遲遲沒有過來吃飯。
顧晚夕離開餐桌,來到客廳找了一圈,沒看到他的身影,她走出門口,發現他站在台階上,雙手兜袋,靜靜地望著大鐵門的方向。
「哥,吃飯了。」顧晚夕走過去,並肩而站,仰頭望著他,「你在等曉曉嗎?」
「她……」顧皓澤嗓音暗啞,幽幽地問:「怎麼還沒回來?天都黑了。」
顧晚夕看到哥哥那相思成災的情緒,心裡有些難過。
「曉曉沒有發微信跟你說嗎?」
顧皓澤哭笑,「沒有加到她微信。」
顧晚夕輕輕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