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快坐……」春姨喜笑顏開,「阿瑾昨天晚上就跟我通電話了,特意交代我到山上挖最嫩的筍子,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菜。」
宋晚夕一怔,緩緩坐下,看著身旁一臉沉冷的尤瑾。
心裡很是動容。
原來他還記得,甚至隔一天就特意交代春姨!
入座後。
除了奶奶,其他長輩的臉色並不是很好。
尤瑾把小芽抱到腿上,從尤奶奶開始,一個個給她介紹。
小芽聰明伶俐,笑容甜美,乖巧又軟萌,跟著尤瑾的介紹,向每個長輩禮貌地打招呼。
這時,尤宏盛冷著臉問,「名字就叫小芽嗎?」
宋晚夕不由得緊張起來,對於尤宏盛,她心裡還有根刺,隱隱帶著恨意。
三年前,想殺小芽的人,很有可能是他,如果不是顧醫生相救,小芽早就沒了。
宋晚夕緊緊握著拳頭,一言不發。
小芽笑容爛漫,衝著尤宏盛說:「爺爺,我的小名叫小芽,我的大名叫宋雅。」
尤宏盛不悅的皺眉,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帶著長輩不可一世的強勢,命令道:「我尤家的子孫哪有跟外人姓宋的?把姓改回來,跟你爸爸姓尤,叫尤雅。」
小芽一臉懵。
宋晚夕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掐住褲子,隱忍著。
尤瑾把小芽放回座位,淡淡的語氣問,「你在命令誰呢?」
尤宏盛:「當然是你們做父母的,趕緊把孩子的姓改回來,必須跟爸爸姓。」
「行。」尤瑾慢悠悠地說出這個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甚是驚訝。
他竟然這麼順從他父親,真是破天荒了。
這三年來,尤瑾只差沒把尤宏盛氣死,宋晚夕一回來,他就變好了?
宋晚夕聽到這個「行」字時,心裡冒出一陣怒意,想著:憑什麼?
可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尤瑾接著補充,「過完中秋,我就去戶籍所在地,把我的姓給改了,跟我女兒同姓宋。」
尤宏盛氣得青筋暴起,「胡鬧。」
尹嬋娟急忙壓住尤宏盛的手臂,小聲嘀咕:「別……別跟阿瑾起衝突,吃虧的只會是你。」
尹嬋娟對這位繼子十分忌憚。
他可是能血洗家族企業,吞併競爭對手,搞得全家雞犬不寧,一無所有之後,被逼回到鄉下養老的。
尤奶奶怒罵尤宏盛:「都什麼了?思想怎麼這麼迂腐呢?誰規定孩子非要跟爸爸姓不可?就叫宋雅,挺好聽的。」
說完,她又看向尤瑾,「還有你,非要把你爸給氣死,你才開心?」
這時,尤晨調侃的語氣對宋晚夕說,「你還真的是靈丹妙藥啊,你一回來,我哥的心理疾病就好了一大半。」
宋晚夕疑惑地看向他。
尤奶奶指著尤晨,小聲命令:「你閉嘴,別搞事情。」
尤晨很是無辜,攤手示意,「我搞什麼事情?這不是明擺的嗎?大哥住進錦繡山莊那三年,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必須一塵不染,像醫院的無菌倉一樣,東西還得按照他的要求去擺設,偏移一個角都不行,那簡直就是變態到極致了,把我們折磨得叫苦連天,家裡的傭人都換了十幾批,連奶奶你都受不了,帶著春姨回鄉下住。」
尤珍妮點點頭,「對對對,我都不敢過去錦繡山莊玩了。」
二嬸嘀咕:「還好我們也搬走了,真的沒有人受得了他的潔癖和強迫症。」
尤晨向告狀似的,望著宋晚夕的眼睛,就是一頓輸出,訴苦道:「我回自己家,必須換鞋,還要換掉身上的衣服外套,穿上乾淨的衣服,洗乾淨手,再全身消毒,才能坐到沙發上,我喝水的杯子必須只能用特定的一次性杯,碗筷也只給我一次性碗筷,他把我當病毒源了。」
宋晚夕很震驚。
她知道尤瑾有潔癖,但不至於這麼嚴重啊。
畢竟以前他不是這樣的,現在也不是。
尤晨剛說完,尤珍妮也接著抱怨,「嫂子,二哥說得一點也沒有錯。」
這句嫂子,把宋晚夕給叫懵了。
尤珍妮:「我們只要出門一趟,回來必須全身上下消毒才能進屋,進屋換乾淨衣服也就算了,他還在吃飯上折磨我們,不准我們吃飯的時候說話,一說話他就生氣,一生氣就摔東西,發瘋似的折磨我們每一個人。」
二嬸也接了話,「沒錯,最可憐的還是薇薇,給他手洗一次衣服,他就讓薇薇以後都給他用手洗衣服,還要熨燙,那變態的嚴格要求真是人神共憤,我這個做二嬸的都看不下去了。還有薇薇給他插過一束花,他就要求薇薇每天按照那個標準來,少一片葉子或者換一個顏色都不行,做得不好,還經常對薇薇動粗。」
洛天琪感慨道:「嫂子,大家對阿瑾是怨聲載道,平時都敢怒不敢言,也就現在有你在場,她們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讓你給她們主持公道的。」
宋晚夕整個人都麻了。
她掃視大家一圈,竟沒有人動筷吃飯,仿佛都在等待她對尤瑾的審判和責備,似乎只有她才能為大家支持公道,為大家出這口惡氣。
而被大家埋怨的尤瑾,此時也一言不發,神色從容自若,靜靜看著。
他被說得這麼不堪,卻一點怒氣也沒有,格外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