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啊……
他居然喜歡了自己這麼久。
從少年到青年,他對她的喜歡,貫穿了他整個青春。
一個人能有多少個十年?
他卻用這最寶貴的時間,把她這個平凡又普通的人,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裡這麼久。
面對這樣一個滿心赤誠滿眼都是愛的男人,她要如何拒絕?
她能想到的所有藉口,都是對他一腔赤誠的褻瀆。
許溪艱難地張了張嘴,準備好的言語似乎都被一道無形的氣息堵住。
讓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感覺自己就是一條岸邊擱淺的魚,盡全力呼吸,卻無法對抗越來越稀薄的氧氣。
許溪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緩緩開口:
「傅斯寒,我們……不合適。」
事到如今,她只能告訴他最真實的想法。
傅斯寒望著她的目光,一瞬間就黯淡下來,懸起的心也重重地跌回原地。
可他還是不甘心地問了句:「是因為宋易安嗎?」
「不是。」許溪沒有絲毫猶豫地否定:「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
傅斯寒選擇相信她的話,莫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內心深處又湧起一陣難受。
「那就是,你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許溪張了張嘴,這次卻沒有斬釘截鐵地給他答案。
她其實早就意識到了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轉變。
也許是從他連夜開車幾百公里,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她面前時開始的;
也許是從他在黑暗雨夜中,不顧一切地將破損的她拉入溫暖懷中開始的;
也許是從他一次又一次幫她化解危機時開始的;
也許是從他每一次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都出現在她身邊時開始的;
也許是從他看向她時,溫柔又堅定的目光中開始的……
又或許,是更早的時候。
早到她已經判斷不出,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將這個男人悄悄放在了心上。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許溪自認為向來冷靜,有時候甚至還有一絲冷漠無情。
對待相識十餘年的宋易安,一旦她想徹底放棄,任憑他如何挽回,她都沒有絲毫動搖。
可此時此刻,她卻不想欺騙面前這個男人。
哪怕只是為了讓他放棄,她都不忍心說一句謊話傷害他。
許溪鼓起勇氣與他對視,目光認真:「喜歡。喜歡過的。」
傅斯寒眼睛微微亮起,胸口瞬間滌盪起一層柔軟情緒,在內心深處肆意翻滾。
可下一秒,卻聽她又說:「可這點喜歡,不足以支撐兩個人在一起。」
「傅斯寒,我們不合適。」
最艱難的話已經說出口,接下來的就順理成章多了。
許溪一點點恢復了冷靜,緩聲道:
「我們的生長環境、家庭、家境,以及未來的發展方向都截然不同,彼此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你可以說這些都無所謂,但那只是暫時的。現在你被感情蒙住了雙眼,你看不到它們,等有朝一日感情淡了的時候,那些不可改變的因素早晚都會讓本就脆弱的感情分崩離析。」
「傅斯寒,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投入一段沒有結局的愛情了。我現在可以不負責任地和你談一場戀愛,甚至你本來也沒有考慮過未來。但結局既然看到了,分手已是必然,又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和精力,一開始就選擇一個錯誤的伴侶呢?」
「和你門當戶對的千金多的是,你對我的念念不忘,可能只是基於年少時的喜歡。等時間久了,你會發現那些喜歡,早晚會變成一種負累,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我們還是維持最簡單的關係吧?你是我的老闆,我為你打工,這樣才是互利共贏的最牢固的關係。」
許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即便心臟揪痛,卻還是給了他最後的結論:
「以後我可能會有另一半,但他一定會是在各個方面都和我匹配的男人,也是能陪我走到最後的伴侶。但不可能是你。」
許溪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說完之後,只覺得口乾舌燥,心底煩躁不安。
而傅斯寒一直垂眼聽著她講話,眼神變幻莫測,看不出情緒。
等她徹底停了下來,他才慢慢說道:
「我平時那麼喜歡聽見你的聲音。可你現在說的每句話,每個字,我都不愛聽。」
許溪慢慢透了口氣,不等她再說什麼,就見傅斯寒嘴角微翹,改口道:
「不對,有一句話,我還是很愛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