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路,她看到一輛白色越野車停在村道旁邊。
不是他平時開的那輛。
白色車身上沾滿了泥土,就像從戰場上拼殺過的士兵。
傅斯寒已經下了車,正懶散地倚靠在車門上,略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穿著利落的黑灰色連體工裝,金屬腰帶隨意系在腰間,勾勒出細窄的腰。
側臉輪廓清晰,鼻樑高挺,狹長眼眸被劉海遮擋住大半,卻隱約可見眼中的細碎微光。
略顯凌亂的髮型,精緻的五官,即便已經身居高位,此刻卻依舊少年感滿滿。
許溪望著他,剛沉澱的情緒,居然再次慢慢翻湧。
她仿佛再次見到了十年前的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
聽見腳步聲,傅斯寒轉頭看了過來,目光幽深,又漾起一絲愉悅的笑。
他站直身體,朝許溪緩步走來,視線掃過她隨意抓起來的丸子頭,眼中笑意加深。
「還是第一次見你梳這個髮型。」
平日裡的許溪,要麼是打理得精緻的長捲髮,要麼是盤起來的低丸子頭,每一縷劉海似乎都擺放得恰到好處,優雅得如同天鵝一般。
哪像現在這樣,松松垮垮的運動裝,一張清秀的小臉不施粉黛,再頂著這樣的髮型,就像一隻剛睡醒的小兔子。
許溪神色有些不自然,岔開話題問他:
「什麼時候到的?」
傅斯寒抬腕看了一眼手錶:「一個半小時前。」
許溪驚訝:「那你怎麼不聯繫我?」
如果她不主動給他發消息,難道他要一直等著?
傅斯寒垂眸望著她:「怕吵醒你。」
似有溫柔的晨風拂過,許溪攏了一下劉海,假裝沒聽到他話中的曖昧。
「走吧,我帶你去見見外婆。」
傅斯寒詫異地眨了眨眼:「真的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許溪好奇反問:「都到家門口了,難道我們要在外面說話?」
傅斯寒眼中是止不住的笑:「嗯,我想去。」
許溪抿唇,向他伸出手,挑了挑眉。
傅斯寒一怔,垂眸看著她白嫩的掌心,心跳忽然像是漏了一拍,可下一瞬卻聽她說:「車鑰匙給我。我來開車。」
他無奈地嘆氣:「也沒多遠了,這麼不相信我的技術?」
嘴上雖然這樣說,可他還是乖乖交出車鑰匙。
許溪從他手上接過:「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你是病人。」
說罷走到駕駛位,拉開車門,隨口說道:
「如果知道你帶病開車幾百公里來找我,你家裡人肯定會擔心的。」
傅斯寒跟在她身後,雙手插兜,聞言笑了笑:「不會。」
他坐上副駕駛位,漫不經心地回道:「我做過比這更瘋狂的事,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許溪啟動車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比如呢?」
傅斯寒仰靠在頸枕上,神色疲倦,思忖了幾秒,還是認真作答:「比如……半穹頂徒手攀岩?或者,在懸崖環形賽道上飆車?好像挺多的吧……」
他說得隨意,許溪卻慢慢吸了一口涼氣,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崇拜。
「你能平安無事長這麼大,還真是老天眷顧。」
傅斯寒歪著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嗯,老天是挺眷顧我的。」
否則也不會讓我再次遇見你。
許溪無奈搖頭,輕踩油門,車子緩慢穿過村落,沿著小路朝外婆家駛去。
兩公里的路,開車很快便到了。
許溪把車停在籬笆牆外,外婆早就發現了他們,迎了出來。
傅斯寒在車上還一臉倦怠,可看到外婆之後,立刻露出笑臉。
他看了許溪一眼,不等她介紹,自覺地上前,向外婆彎腰行禮:「外婆您好,我是傅斯寒,小溪的高中同學。」
「聽說她這兩天在您這兒,正好有時間,我也想過來拜訪您,就不請自來了,請您多包涵。」
外婆愣了一下,隨後立刻笑了起來:「歡迎歡迎!快進屋吧!」
許溪跳下車,見傅斯寒如此熟絡地介紹完了,倒是省了她的事。
她正打算帶他進門,傅斯寒卻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幾個禮品盒。
「外婆,初次見面,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外婆和許溪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你這孩子,也太客氣了,還買什麼東西啊!」
傅斯寒笑了笑,嘴甜得像是抹了蜜:「您是小溪的家人,也是我的長輩,怎麼能空手來呢?就是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就隨意買了一些,您別見怪才好。」
「喜歡喜歡!」外婆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小伙子可真會說話,又這麼懂事。」
傅斯寒乖巧接話:「那是因為外婆看起來親切,就像自家長輩一樣。」
外婆臉上笑意更深,連忙將他讓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