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宋易安可以共苦,卻不能同甘。
那段荊棘叢生的旅途,她已經陪他走完了。
走到最後,她鮮血淋漓,傷痕累累,再也沒力氣再陪他走下去了。
他已經長大了,還成為了手握權勢的繼承人,不管後面的路是花團錦簇,還是暗藏鋒芒,他一個人都可以獨自應對。
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久到許溪以為他已經離開了。
可那微弱的氣息還是透過話筒傳來,提醒她,他還在。
過了很久,宋易安才輕輕嘆了口氣,嗓音說不上難過還是悵然。
「許溪,對不起。」
許溪眼圈有些紅,她吸了吸鼻子,強壓下眼底的酸楚:「你不必道歉,這些年的付出,都是我自願的,也算是咎由自取。」
她與他形影不離,她為他竭盡全力,這些確實不是宋易安逼她做的。
只能怪他們兩個太過相似,又有著同樣陰暗潮濕的生長環境。
他們掙扎著想要爬出那個牢籠,想要汲取陽光,為此無論放棄什麼,都是正常的。
只不過,宋易安比她更理智、更堅定,也更無情罷了。
宋易安聞言又沉默了幾秒,才沉聲開口:「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許溪,別再和我冷戰了,我心裡難受。」
第33章 許溪!你別逼我!
宋易安難得向她主動道歉求和好。
「這些天我吃不好、睡不好,每次一想到你和我鬧彆扭,心裡就像被石頭壓住,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們別再互相折磨了好嗎?你如果不喜歡嵐城,可以去任何分公司,哪怕你想去駐外辦事處也可以。以前你不是說想去國外看看嗎?公司新開了兩條國際航線,你如果有喜歡的國家,我可以讓你……」
「宋易安。」許溪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好像還是沒搞清楚問題出在哪兒。」
她聲音已然恢復了冷漠,涌到眼底的情緒也逐漸沉澱下去。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也即將離職,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為什麼!」宋易安聲音陡然提高:「誰允許你分手了?誰又允許你離職了?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許溪聽著電話那端近似暴躁的控訴,沉默了片刻,才冷靜反問。
「我只是你見不得光的女朋友,並不是和你領證結婚的妻子,難道分手還需要雙方去民政局辦手續嗎?還有,勞務合同上關於離職的規定,想必你已經很清楚了,現在跟我鬧著不放人,又有什麼用呢?」
許溪輕輕嘆氣:「宋易安,好聚好散吧,別鬧得這麼難看。」
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又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和一個吵著要吃糖的孩子講道理。
宋易安從未覺得這麼難堪。
他完全想不到,從小一直粘他、離不開他的許溪竟會主動提出分手。
內心的不甘瘋狂肆虐,幾乎要摧毀他僅存的理智。
宋易安聲音輕顫:「你在哪兒?我要見你!」
許溪沒有回答,語氣堅定:「無論見面還是在電話里,我的態度始終不會改變。」
「許溪!!」宋易安突然吼了一聲:「你別逼我!」
他緊緊地攥著手機,指骨泛白,手指輕輕顫抖,眼神充滿了不甘與瘋狂。
許溪聽得出來他的憤怒,也知道自己即將要承受宋易安的怒火。
但這一次,她心意已決,不會退縮。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宋易安做得會比她想像中的更絕。
宋易安氣得胸口起伏,強壓著怒氣,聲音竟帶著一絲扭曲與詭異。
「我明天要出差一周,你最好趁著周末搬回來,否則……」他輕輕咬了咬牙:「下一次,我就讓你爸親自給你打電話了。」
許溪瞳孔劇烈一顫,手機險些從掌心滑落。
不等她開口反駁,宋易安竟直接掛斷了電話。
許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內心的恐懼油然而生。
她背靠著玄關櫃,慢慢滑坐下來,手臂無力垂下,手機應聲落地。
「宋易安,你怎麼可以這樣……」
他明知道那個男人這些年是如何對她的,卻要用他來威脅自己?
許溪緊緊地咬著嘴唇,用力地咬著,仿佛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清醒和理智。
腦海中閃過一個個不堪回首的片段,窒息感幾乎要勒斷她的脖子。
後背上的舊傷隱隱作痛,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魔鬼一樣的父親。
他喝得酩酊大醉,隨手抄起家裡的任何物品就往她頭上、身上亂砸。
「賤人!和你媽一樣下賤!」
「你再敢亂跑,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穿這麼漂亮的裙子是要勾引誰!和你媽一樣不要臉!」
「你不是想勾引男人嗎!老子今天就讓所有人都瞧瞧你發騷的樣子!」
那天,她唯一一條裙子直接被那個男人撕碎,連同內衣一併扯了下來。
她哭著跪在地上求饒,可他還是扯著她的頭髮,把她拽到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