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這種東西,絕不能再為那種不在意自己的人掉落。
傅斯寒開車駛離清木灣別墅區,發現許溪始終不發一言。
他時不時看她一眼,眉心逐漸擰緊。
從剛才見到許溪時,他便感覺她應該遇到了什麼事。
他幾次三番想要開口詢問,可看著她落寞的側臉,終是壓下了所有疑問。
她不想說,他便不問。
紅燈亮起,傅斯寒穩穩地停住車,偏頭看向許溪。
「去哪兒?」
許溪一怔,愣了幾秒,回答:「把我放到地鐵口就可以。」
傅斯寒輕笑了一聲,語氣溫軟地調侃:
「深更半夜,把小姑娘丟在地鐵口,這種事與我從小受到的教育相悖。」
許溪見他語氣調侃,只好苦澀地笑笑:「那麻煩你把我送到四時酒店吧?」
這回傅斯寒倒是愣住了,他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不回家?住酒店?」
「嗯,不回家。」許溪抿唇,那個家已經不能再回去了。
傅斯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察覺綠燈亮起,這才移開視線,眼中卻多了一抹疼惜。
黑色SUV飛快地穿過車流,在環城路上投下一片暗影。
傅斯寒打開車載音樂,裡面是一段旋律舒緩的鄉村民謠。
低沉沙啞的男聲在車廂中緩慢流淌,像是在給聆聽者講述一段他落寞悲傷的過往。
許溪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和高低錯落的樓群,沒再出聲。
她覺得最近真的好累啊,簡直是身心俱疲。
她很想休息一會兒,哪怕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也好……
四十分鐘後,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
傅斯寒轉頭看向許溪,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熟睡中的小女人美得像一幅油畫,讓人想要靠近欣賞,卻又怕吵醒畫中人。
他用目光仔細地描畫著她的容貌:白得透亮的肌膚,勾畫精緻的眉形,即便在睡夢中也輕輕蹙著的眉尖,以及輕顫的黑色睫毛。
視線一點點下移,落到她挺俏的鼻尖和泛著珍珠般光澤的唇瓣上,再難移開。
喉結上下滾動一遭,他沉沉的目光在她安靜的睡顏上流連不去。
一瞬間,傅斯寒竟想起了十年前。
那是一個微風徐徐的午後,他就是這樣坐在她身旁,看著她趴在課桌上補覺,睡得乖巧又美好。
她那時梳著齊耳短髮,耳鬢處別著一個可愛的兔耳朵發卡,乖得不像話。
而現在,她的短髮早已留長,就那樣自然地垂在肩頭,帶著小女人的嫵媚與溫柔。
此刻的許溪和記憶中的女孩重疊在一起,讓傅斯寒一陣恍惚。
他下意識伸出手指,想要撥開那縷擋在她眼前的長髮。
可他的手指還未碰到她的頭髮,許溪卻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第27章 你說過要請我吃飯的
傅斯寒立刻收回手指,砰砰砰的心跳聲幾乎要衝破胸膛,在這個狹窄的空間中,聽起來尤為明顯。
喉嚨一陣乾澀,任憑他向來能言善辯,此刻卻不知道如何辯解自己剛才的行為。
面對心愛的姑娘,還是暗戀了十年的女孩,總覺得每說一句話都十分忐忑。
生怕嚇跑這隻意外落到他生命之網的傷痕累累的小蝴蝶。
傅斯寒靜靜地等了幾秒,才重新看向許溪。
沒想到她只是盯著虛空中的一點出神,好像還懵懵的。
他低啞著聲音試探問道:「醒了?」
許溪這才回過神來,眼中的迷茫一點點褪去,又多了幾分歉意。
「抱歉,一不留神睡著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在車上睡得這樣沉。
也似乎很久很久沒睡得這樣安穩踏實了。
她有些意外。
明明和這個男人才認識幾天,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全名,她卻能放心大膽地在他車上睡著。
這實在和她平日裡的小心謹慎相違背。
這件事令她感到困惑,又很不安,甚至還有一絲恐慌。
身體內部那扇被破壞得傷痕累累的心門,不但沒有絲毫鬆動,反而關得更緊。
可傅斯寒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慶幸她沒瞧見自己出格的那一幕。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心裡已經潮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