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的日子並不多,好在恰逢有事被調往蘭州府,這才擠出來時間。
臨行前,江知寂叮囑再三,又派出去許多暗衛暗中保護溫綺羅,都是身邊的高手,即便是以一敵百也不在話下。
快馬加鞭十幾日便從京城趕到蘭州府,十幾日過去,三月的蘭州府城繁華如舊,溫家在當地的影響不減當年,哪怕溫長昀如今已經不在京城,卻也依舊餘威尚在。
之前溫綺羅開著那家鋪子如今已經擴展到遍地都是,江知寂牽著韁繩,騎在一頭高大的駿馬上,他身穿一身青衣,果然氣度不凡,走在路上便引起許多人駐足看過來。
在客棧下榻休息一夜,江知寂洗去身上的鉛華和滿目疲憊,待第二日,天剛放亮他便踏門而去。
各種鋪子琳琅滿目,鮮紅燈籠隨風搖曳。來往行商之中居然有一多半都是眼窩更深的大夏人。蘭州府本就在二國交界之處,比起京城,這裡的大夏行商居然分毫不少。
路上行人頗多,往來人聲鼎沸,各種攤販絡繹不絕。
江知寂刻意放緩了馬匹的速度,馬的速度不緊不慢,他抬起黑眸看向身旁兩側,就連售賣的東西品類也比先前多上不少,詭譎精美的金銀器物、黑白相間的花色乳牛、以及大夏的傳統服飾,就連那些稀有的種子作物也算不得奇特。
東坊要熱鬧更多,江知寂垂下眼皮旁若無人走到一處分外精緻的小樓,還沒有掛上匾額,哪怕有許多人抬起眼投來好奇的視線,卻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居然擁有這麼大的手筆,在府城這種繁華的地帶建造這樣一棟精緻的小樓。
小樓不過四層,雕樑畫棟、精美異常。
江知寂跨入門內,便有人拱手:「主子。」
江知寂微微抬頭,視線落在樓內的細枝末節處,到處都華美無比。
他坐在大堂內,黃梨木的桌子愈發貴不可言,江知寂修長冷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這才抬起眼眸,看向跪在面前的一眾人。
「主子,這些便是您要找的人。」為首之人面容冷峻,畢恭畢敬看向江知寂。
視線從一張張面容上掃過,看到這些人的確和他所想一致,他漫不經心地抬眸,「既如此,從此之後你們便記得你們要做的事情,切莫聲張。」
江知寂面色溫然,不怒自威,哪怕僅僅只有一個心不在焉的視線就足以震懾所有人。
「是,主子。」
江知寂走上二樓,臨江而立的樓視野絕佳。放眼望去,可見煙柳重重,在這邊關之地,實屬不易,若非溫長昀這些年來戍守邊關從未遺棄此地,恐怕早已經被大夏臨北分割徹底。
「主子,那此樓……該如何命名?」
黑衣人身形猶如鬼魅一般,不知何時出現在江知寂的身後,他看向面前負手而立的青年,幾年不見,主子愈發猜不透,站在他面前,不顯山不露水讓人察覺不到主人真正的底細。他的面容愈發恭敬,垂下頭手指垂落在身側,合攏成拳。
江知寂挑眼看向遠處,低聲道:「絕勝煙柳滿皇都,此樓,便名為煙雨樓。」
*
煙雨樓悄無聲息地開了門,沒有任何匾額。
只是這樣奢靡的一座小樓,依然抵不住有人一直在好奇張望,不免走入其中,一探究竟。
待進去之後,卻發現裡面的任何一人都是情報高手,獲取想要知道的一切,只要籌碼足夠,因此聲名大噪。
端康十七年的春,皇宮之中,皇帝的身體愈發抱恙。
宮殿內暖融融,太醫跪倒在地下一片。
葉皇后坐在榻上,眼皮下垂,愈發年邁蒼老的身體像是水分乾枯,即將走向枯萎的春花,她面上施著厚厚的粉黛,卻依舊難掩疲累的身體,只是比起病入膏肓的蕭昶行她看起來要稍微精神一些。
「朕老了。」蕭昶行唇色發白,剛剛從昏迷之中醒過來,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倦,拍了拍葉皇后的手指,那笑容中帶著幾分無奈,吃了那麼多所謂的丹藥,卻依舊沒有任何作用,處死了一大批方士,光是血流都要成河,只是如此還不夠,太醫們面對皇帝的病症也實在束手無策,只能齊刷刷跪在地上,卻無可奈何。
葉皇后低語道:「陛下,還是莫要為難這些太醫了,他們也實在無罪啊。」
蕭昶行低低咳嗽幾聲,扯了扯唇角:「也罷也罷,既然皇后為你們求情,朕這次便饒了你們。」
「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