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得不錯,朕這些日子也一直在考慮是否要互通商路,你這一番話倒一語中的,和朕想到了一塊去。」蕭昶行眸光閃爍,看著面前的江知寂,微微一笑,「你才華學問最高,自然要封為狀元郎。」
他說完別讓人去擬旨,全場譁然。
這樣年輕的狀元郎,縱觀前朝,也幾乎沒有。陛下這是為他開了一個先例。
「陛下萬萬不可,此人如此年輕,本就博聞強記,科舉無非考的是那些四書五經,說是陛下以此作為論據,實在是不妥。」
說話那人已經垂垂老矣,他已經年邁,坐在這個位置也不過十餘年。當年他和狀元郎學識不相上下,卻因為相貌遜色一些,便成了探花,此後一直耿耿於懷。再看江知寂,芝蘭玉樹,若是因此而生出嫉恨之心,也在所難免。
此話一出,惹來眾臣紛紛附和。
蕭昶行眼底閃過一絲寒意,他似笑非笑:「諸位愛卿看來對此頗有異議,若是誰對朕的決策有所不服,不如讓朕考校一番,朕再來定奪,如何?」
威嚴的視線緩緩從龍椅下眾人面上掃過,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其他人哪裡還敢應聲。
至於剩下的那些人,蕭昶行已經沒了耐心,草草問了幾個問題,便就此作罷。
人群逐漸散去,沈宴初眼底滿是不可思議,垂在身側的手掌合攏成拳,指尖陷入肉里,刺痛卻讓他渾然未覺,他眼底一片猩紅。
他居然連榜眼都不是,更不必說狀元郎的身份。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和他想像之中截然不同,明明狀元的位置應該是他的。
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令他遍體生寒。
這些日子他實在舒坦了許久,許映漁乃是大家閨秀,光是嫁妝就有不少,以一己之力供養著整個沈家,母親對這個兒媳倒是十分滿意,自然日日夜夜都要將他掛在那邊。
「我兒天生聰穎,自幼不凡,當年算命的先生可是說過,畢竟是狀元之姿,以後可是要封侯拜相的。」
連他自己都以為,這狀元之位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不管是他自身的才學,還是他的岳丈,都一定會托舉他。
當今陛下看在帝師的面子,想來也不會讓這結果太過難看。可萬萬沒有想到,他連榜眼都不是。
他艱難抬起頭,對上帝師森冷的眼神,那目光像是要讓他生吞活剝了。
這些日子他到底做過什麼?
眠花宿柳、夜不歸宿,早就對許映漁沒有了當初的興致盎然。反正已經娶到手,目的已經達到。當今女子若是和離,對她的名聲不好,心有不滿又能如何,也只能忍氣吞聲。
他沒有走上那個位置。
卻一直在以狀元郎的身份自居,如今從雲端跌入泥沼,仿佛狠狠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也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回想起來這些日子他都做過什麼,整個後背浮了一層冷汗。
帝師位極人臣,而他連個官位都沒有,甚至陛下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
一個朝廷重臣,掌握著大量的權力,想要處理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等走出大殿外,不知何時天下起了小雨。
秋雨綿綿不絕,淺灰色的天空侵蝕大片的土地,淅淅瀝瀝的雨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涼意。
江知寂撐起一把油紙傘,走向煙雨中。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卻自有一番閒適從容。
待人群散去後,有不少大臣紛紛想要上前結交江知寂。這樣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實在不多見,哪怕不是一切代價也想要結識。
許映漁站在宮門外,手中還帶著一把油紙傘,正探著腦袋看過來,她精緻的面容帶著期盼,已經等待這一天許久,不知她的夫君是否能夠蟾宮折桂,成為大夙最年輕的狀元郎。
過往不糾,那些已經發生過的爭執化干戈為玉帛,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她會是京城所有女子都艷羨的狀元夫人,她的夫君也是這世間最好的郎君。縱然溫綺羅事事壓她一頭又如何,還不是要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