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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見,確實在這偏僻的州府,出現在江家的院落中,當真是出人意料,誰也不曾想過,昔日的帝師竟會出現在此處。

謝白山也頗為感慨,他的目光看向溫長昀,「此事說來話長,一時半刻也講不明白。只是你且知道,我並非帝師,不過是一介鄉野村夫。」

想來這是想隱瞞自己的身份,溫長昀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微微頷首,目光有些複雜。

若是謝白山出現在此處,江知寂還能成為解元,與他脫不開關係,不過……這倒並非件壞事。

謝白山看著溫長昀的眼神複雜,帶著一絲懷念和留念,他含笑搖了搖頭,「溫將軍風華如故,仍是這般英武非凡,而我已經垂垂老矣。」

溫長昀少年將軍,年少時便參軍打仗,從兵卒做起,積累軍功,一步步爬上去。

只是比起旁人,他升遷的速度極快,在沙場之中,有勇有謀,如此,便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

他生來便是為戰而生,年輕而身居高位,深得陛下信任。而如今,這麼多年過去,溫長昀依然看起來年輕。

「虎父無犬女,難怪那日一見二娘子便覺得這女娃娃非同凡響,原來是你的女兒,這倒是能夠解釋為何她與旁人不同,興許這便是溫家的淵源。」謝白山轉動著渾濁的眼球,他的目光不再清晰,可那銳利的眼神讓人如坐針氈。

即便是在誇人,那迫人的氣勢反倒讓溫長昀這久經沙場的將軍也不由得面色微正,只是提及溫綺羅,他的神色緩和,目光中帶著微微的溫柔。女兒的確不凡,不管是火藥,還是做生意,身上會的那些腿腳功夫,也絲毫不遜色的軍隊裡那些訓練許久的兵卒,他唇邊展開一個淡淡的微笑,含笑點了點頭。

「我看那女娃娃與江知寂這小子,郎才女貌,又情投意合,想來是天作之合。」謝白山好不容易收到一個得意的弟子,自然也不由得像多生了一個兒子般事事操勞。

他這一生,幾乎都在燃燒發亮,為大夙貢獻出所有,向來不求回報。也因此無兒無女,觸及的利益太多,若是生下一兒半女,反倒為禍人間,都說禍不及家人,他孑然一身,反而無所牽掛。

溫長昀深深嘆了一口氣:「此事我卻是做不了主,若是綺羅願意,我這當爹的定然支持。」

二人許久未見,可到底一人是武將,一人曾是文官,相顧無言,唯有重重的嘆氣。

今日本是大喜事一件,夜裡江家特意請了蘭州府最大酒樓的廚子到府中來,大擺宴席,只是前來參加的人也不多,不過是江家、溫家、明溪亭而已。

雖然人不多,可到底年歲相差無二,夜幕之下,月光如銀,清涼的秋風吹過,吹動乾枯的蘆葦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庭院內女子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悅耳動聽。

江知寂乃是當今的解元,今日這場宴席便是為他而準備。

「年後便回京,不知你們意下如何?是留在此處讀書,還是隨我們一同回到京城?」溫綺羅單手撐著臉頰,此處並無旁人,她也便不再在意那些虛禮。明亮的目光宛如盈盈秋水,倒映著今晚的月色。

這話是對江知禮、江知藍說的。

江家的族學好不容易辦起來,收了不少的學生,都是城內百姓之子,雖然冠著江家的名義,可其中的學子絕大多數都來自蘭州城內。一時半會,自然挪動不得,若要動,便要大動。

好不容易適應邊關的生活,若是再繼續遷徙,絕非一件易事。

江知藍毫不猶豫:「我同大哥、二姐姐你們一起,你們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江知禮連聲附和,他也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往。」溫綺羅不再有任何異議,讀書識字本就不易,萬不能因為喬遷回京之事而耽擱,只是江家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隻旁支,自然並無優勢,江知禮在族學幼時常被人欺負,若是不在他們的眼皮下,那些人恐怕愈發肆無忌憚。

觥籌交錯,每個人都或多或少飲了些酒。

溫綺羅纖長玉指輕輕撫摸著白瓷杯,晶瑩剔透的酒液帶著濃郁的酒香,她抿了一口,苦澀回甘的味道在舌尖上迸濺開,整個人的口腔中都是發苦的酒味。

她倒是不擔心旁人,只是謝白山如今的身子骨……她怕他受不了長途跋涉的艱辛,眼瞼下蒸騰著薄薄的緋色,她面帶幾分困惑看向謝白山:「老先生,從蘭州到京城,要舟車勞頓喜酒,你是要待在此處,還是與我們同行?」

更何況,以他的身份,到了京城恐怕便是腥風血雨。雖然他門下弟子眾多,說過他恩典的人更是不計其數,可當年一事,是他獨自離開,若是帝王當真計較,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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