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溫綺羅的視線落在那人手邊的匕首上。
若是再稍微靠前一些,用腳夠到匕首,就能輕鬆割開麻繩。
傷了明溪亭不夠,竟然還想要帳冊,溫綺羅看向地上東倒西歪的屍身,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她努力繃直腳尖,一點點往前試探,腳尖終於夠到匕首的刀柄,可下一瞬,近在咫尺的匕首被綁匪附身撿起。
銀亮的匕首在她的面前隨意晃了晃,閃爍的璀璨明光令溫綺羅臉微變。
「可是想要這把匕首,然後逃開?」
匕首在溫綺羅的側臉上輕輕划過,他的聲音中帶著輕蔑:「多麼好的一張臉,我記得,溫二娘子恐怕今年也不過二八年華,聰慧過人,又素有善心,當真是觀音面菩薩心,只可惜,有人派我前來取你的性命。」
溫綺羅直勾勾看著他:「你若是敢動我,就真的不怕我爹爹找你們秋後算帳嗎?」
綁匪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粗糙的手指從匕首上擦過,他身上帶著濃郁的酒氣,可那雙陰狠的雙眼卻沒有半天醉酒的渾濁,「怕,我們不過是亡命之徒,若是怕死,就不會落草為寇,怪就怪在你爹是溫長昀,怪就怪在帳冊上。」
「帳冊和你的命,我全部要。」
他哈哈放聲大笑,岌岌可危的破爛山神廟中都是他的笑聲。
長劍抵在溫綺羅的胸口前,逼近些許,溫綺羅緩緩閉上雙眼。
沒想重來一世,竟然還是未能完成夙願,挽救溫府和江家的命運。
咔嚓——
金屬相撞而迸出的尖銳鳴聲打斷了溫綺羅的念頭,綁匪手中的長劍被震到了地上,他的眼神愈發陰沉冷冽,而江知寂手持長劍,一身青衣溫雅,此時夜風吹拂他青絲飛起,活生生像是地獄中爬出的修羅。
「哦,原來是你,又來了一個送死之人。」綁匪看清來人,卻並不畏懼,只是眼底陰沉,他正要低下腰,將長劍撿起來,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把劍斬斷。
江知寂看向溫綺羅,目光觸及溫綺羅肩膀上的傷口,眼神一暗,旋即,手上的劍招愈發咄咄逼人,讓人毫無反抗的餘地。
江知寂本就武藝奇高,對上綁匪更是讓對方沒有招架的餘地。
不出三招,那綁匪的胸口中了一劍,噗嗤一口血沫噴在干稻草上,他後撤兩步,撞在泥神像上。
溫綺羅心中微動。
下一刻,銀色長劍劍光一閃。
溫綺羅身後的麻繩輕輕墜落在地上,雙手恢復自由,溫綺羅皓白的手腕上赫然出現幾道被勒出來的紅印,江知寂半跪在溫綺羅身側,抬起溫綺羅的手腕,深黑的眼眸低垂,瞥向溫綺羅的手腕:「受驚了,綺羅。」
他飛快地上上下下將溫綺羅身上看了一遍,發現只有肩膀上受傷,餘下的傷口還是之前留下的。
溫綺羅的掌心冰涼,江知寂便抱著溫綺羅,運轉內力,讓溫綺羅失溫的身體迅速回溫。
溫綺羅將山神廟中所發生的一切簡單說了一遍,她看向那倒地不起的綁匪,眼瞳驀然一縮:「不好,帳冊!」
那綁匪正攥著帳冊,就要往火堆中燒。
這火本來用以取暖中,原本的香爐中堆放著枯枝敗葉,燒得不大。可綁匪眼中俱是魚死網破的痴狂,跌跌撞撞將帳冊丟入火堆中。
江知寂一腳飛踹在他胸口,手腳乾淨利索,長劍一挑,將帳冊從火爐中挑出來。
踩滅零星火焰。
好在,帳冊只是被燒掉了一些,邊沿焦黑,內里並未損耗多少。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滿足你。」
第196章 拈酸潑醋
黑衣匪徒臉色煞白,顫著身體抬起雙眸,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是身後早就已經沒有了去路。
視野之中出現一雙烏靴。
看起來不過是個病弱書生模樣的青年,卻給他極大的震懾。
他的聲音發顫,拼命蜷縮著雙腿,「你要幹什麼……」
手向後抓,想要抓起那把斷劍,可手指還沒碰到那劍,手指就被鞋底反覆碾磨。江知寂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長劍刺入他的身體內,他連驚呼的機會都沒有就歪著頭倒在地上,徹底沒有了生息。
溫綺羅抓著帳冊看了幾眼,見內里還算完好,不動聲色長舒一口氣。
她站起身,卻被江知寂按下。
「先被動。」修長的手指抵著溫綺羅瑩潤紅唇,制止了溫綺羅即將脫口而出的詢問,他撕開溫綺羅手上的肩膀,為溫綺羅處理傷口,「又受傷了,綺羅,我總以為,你似是並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溫綺羅尷尬地錯開視線:「我擔心那些人找不到帳冊會惱羞成怒,對聞大人和明溪亭動手。」
江知寂黑眸中翻湧著溫綺羅看不懂的情緒,他道:「即便自顧不暇也要去救?在你眼裡,你好像習慣了單打獨鬥,是不是深入虎穴,你也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