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目瞥見他慘不忍睹的傷勢，心中竟莫名有幾分躁意。明明是他咎由自取，卻讓人偏生無法真正責怪。
「我怎麼覺得每次與你同處一地，總是腥風血雨。」
江知寂抬眸看向她，那眼中初時的寒光散了些，唇角揚起一個淺而細微的弧度，只道：「看來是二娘子嫌棄我這個拖累了。」
這話雖是調笑意味，卻令溫綺羅心中微黯。
她一釵逼退近身的殺手，沒好氣道：「留著氣力，待你逃出生天之時，再好好論過不遲。」
趙櫻與趙十三一左一右的在前開路，溫綺羅護著江知寂，幾番交錯下，氣勢雖是逆轉，可雙方的力量對比並非輕易扭轉。
局勢稍有緩和之際，溫綺羅低聲提醒：「再不走，怕是自陷囹圄。」江知寂抿唇未語，片刻後低嘆道：「我倒是記下了如何通向後面的水牢。」這極輕的一聲嘆，似融進周圍風雪裡，稍縱即逝。
溫綺羅當即就知道他的雙腿為何沒有知覺，只是臉上毫不留情，回了句：「聰明反被聰明誤，怪得了誰。」
卻見江知寂笑了一聲，說不清是自嘲還是無奈。
溫綺羅不覺間皺了皺眉，忽然俯下身，將他的手臂一把架上了自己肩膀。她的動作不容抗拒，又帶一分怒意：「腿上可還有知覺？」
江知寂低聲喘息，聲音喑啞如砂石，「未有。你再慢些來，或許見到的便是我屍身了。」
溫綺羅眉頭未舒，勾唇一聲冷笑，銀釵在掌中倏地旋轉，「我既來了，便不會讓你輕易死去。」
江知寂一時無言。她的眉眼近在咫尺，竟令他陡然失了方寸。一陣風過，溫綺羅的髮絲拂過他的面頰，輕得像一片雪落，他竟一瞬不知說何言語。
卻在此時，十一娘忽然一聲怒喝，帶著殘餘的殺手再度逼近。溫綺羅面色微變，轉身就欲突圍。然而殺手黑影交疊，他們的路被死死封住。
「今日之局，無論你們如何掙扎，最後都得死在此。」十一娘目光如刃，全然不容退讓。
溫綺羅雙目微斂，低低而言：「便試試誰先死。」
她話音未落，卻見她足尖一點，又取下頭上的其餘兩把髮釵，三把釵之間籠起凌厲刃風，趙十三毫不猶豫的配合其中，試圖硬生生的炸出一條口子。
溫綺羅護著江知寂衝出，而趙櫻則一路斷後，每一次出手，都乾淨利索。
第131章 清剿黑市
「再堅持一會兒，也許後面有暗門。」
「嗯。我記得水牢的方向，在那轉角之後。」江知寂低聲應道，聲音沙啞而隱忍。
眼前是重重疊疊的刀光劍影，他們在狹窄的空間中遊走如同波濤中的小舟，隨時可能傾覆。
江知寂在心間默默念著路徑引路，在這死局中尋求生門。
拐過幾道暗巷，他們終於在一處陰暗的角落稍歇。
正此時，十一娘追至，手執利刃，面若寒霜，「豈能讓你們輕易跑掉！」
溫綺羅驟然亮出手中髮簪，反手扣住十一娘的腕，簪刃威脅性地抵在她頸邊，聲音幽冷：「既然你不肯放我們走，那便一起葬身此地可好？」
十一娘的眸中透出幾分猶豫與不甘，然脖頸上的血痕，讓他終是未能阻止她。
江知寂察覺到局勢的微妙變化，緩緩道：「且不與她費周章。當速速離去，以後再做打算。」他目光轉向幽深的廊道，示意溫綺羅循著自己記憶中的水牢方向前行。
溫綺羅微微點頭，眼鋒不偏不倚地緊鎖十一娘，隨手一個反掌，叩擊在他後頸，只劈的十一娘五葷六素，遂一步步向後退去。
儘管此刻局勢稍穩，她仍不敢鬆懈。待到與十一娘距離稍遠，溫綺羅方才迅速撤身，與趙櫻、趙十三一齊護著江知寂，轉身快步消失於曲折的廊道之中。
十一娘對那份將死未死的威懾心中積滿不甘，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他來日勢必將這班人碎屍萬段，以泄今日之恨。
一行人穿行間，耳邊惟余兵刃交撞的餘音。幾人扶持著奔向記憶中的出口，溫綺羅緊握江知寂的手臂，感受到他微涼的體溫，她不由得心間一顫：「你還能支持多久？」
江知寂唇邊牽起淺笑，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二娘子若願一路托負，便沒有堅持不下之理。」
溫綺羅面色略微緩和，未覺間唇角微微揚起：「那便隨你的願。」
這二字輕描淡寫，卻似蘊著滿腹情誼。
此時前路再無退縮之地，趙十三忽然低聲提醒道：「前方應是水牢所在，再行幾步，或許便會有出路。」
江知寂微微頷首，示意眾人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