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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綺羅見他狼狽摸樣,不禁莞爾,「不過將你丟在那茶攤,急成這樣,可是又有人以酒餵你?」

風過竹簾,輕響如弦,一旁的明溪亭已然坐下,臉上尚掛著幾分因急切奔跑而未散去的潮紅,「師傅可別取笑我,剛才那夥計竟說什麼都要把一壺烈酒灌下去。」

莫氏聞言,笑意驟生,手腕一揚,青瓷茶壺向明溪亭傾倒,一線清冽茶湯流入杯中,「你們是外鄉來的,有所不知。這西嶺,有兩絕。一為茶,二為酒。」

明溪亭見莫氏緩然為自己添了一杯茶,雖滿腹急躁,卻終究被眼前氤氳升騰的茶香勾得駐足片刻。

儘管心中一肚子話想說,他終究還是無法抵擋這憑空而來的茶香,端起青瓷,抿上一口。

入口芬芳馥郁,唇齒間流轉不散,他只覺心燈一晃,乍然的望著溫綺羅。

「這是……」

須臾,明溪亭放下茶盞,顯然嘗出個中的不凡,念及於此,即刻起身,略顯拘謹地朝莫氏作揖。

「這茶水,前輩莫非是用百年老樹製得?」

莫氏微微頷首,褶皺的臉上眉開眼笑,「小郎君是個識貨的。」她捻著茶壺柄,彷佛一時光陰仿佛在指尖流逝,「茶株已歷百年風霜,乃是我祖父幼時所種,三代悉心照料,其香其味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明溪亭心下即有了計較。

這茶隱隱透著妙意,若能將其研磨晾曬,必是絕品。他忍不住頻頻點頭,幾步併到莫氏近前,眼神中滿是希冀。

「無論怎樣,這好茶也不該被世人遺忘。」少年掩飾不住的心思,一半流露於神色,又半分埋藏於心底,轉而又看向溫綺羅,顯然是不明怎的她就能找到這絕品茶,「師傅,你想什麼呢?」

溫綺羅知他貪戀博物之心,兩世為人,與那些披著善意外衣的毒蛇不同,明溪亭少年心性,自有其珍貴。

「我只是在想,剛才莫前輩提及的西嶺茶酒雙絕,不知有何淵源?」

莫氏的眸中閃過一絲淡然的懷舊,「城裡素有傳聞,數百年前,西嶺原是一片荒蕪的山地,偶有流民聚集於此。因一場山崩,土石壅塞,使得此地藏於外人視線之外。而後,萬木爭春,茶樹盈盈,隔世獨大的天然條件,使得西嶺得以養育出極佳的茶株。」

明溪亭聽得神往,口中不自覺地複述了幾句,「天然造化,可見天地主恩。」

莫氏微微點頭,接著說道:「西嶺的酒卻另有源由。那還是前朝之事,照理,不當說。」

溫綺羅微愣,事關虞朝之事,她都分外上心。

正說著,忽而有一陣細雨敲窗,遠山青翠逐漸柔和。

莫氏轉頭望向窗外,眼神柔軟些許,「人生如茶,皆飲而知味,縱是這小樓一壺,也勝似千古。」

溫綺羅默然,手中茶盞輕轉,望眼窗外雨幕,不禁神思起伏。

「無論茶水或人生,皆需好生守持。」她輕聲說道,「前輩與我們今日之言,必不會與外人道。」

明溪亭聞言立刻附和,「不錯,莫前輩說這西嶺酒另有緣由,卻說不當講,這豈不是更令人好奇了?」

莫氏崬然抬眸,帶著雨和茶香的氣息繚繞在半空,「事事關因果,聽則易,領則難。」她眼中微澹出緬懷之意,「前朝那時國勢鼎盛,那一年,虞殤帝巡幸西北,行至西嶺之間,馬失前蹄,險些墮下山崖。追隨的近臣聯袂驚呼,不料危急間,一道人自密林逸步而來,竟不費吹灰之力將殤帝從崖下托起。」莫氏頓了頓,神情深邃如萬重山巒,「後得知,此道人齡約五旬,以酒為生。他年少時遊歷天下,自稱貴天地之教化,於西嶺山巔開釀酒坊。殤帝心覺奇異,便留在西嶺品嘗此釀。」

「然後呢?」明溪亭聽得出神,忍不住問道。

「殤帝將酒入喉,頓時心緒大動,直言此酒絕妙無比,竟不會讓人只覺酩酊,而是啜時綿長,餘味清爽。以天子之尊賜名為『西嶺御酒』,並傳旨供入皇宮。就連那道人也被奉為國師,一時風頭無量。可惜……」莫氏頓了頓,雙眉微顫,神色間無奈盡顯,「虞朝國亡,酒竟也成罪物。那數位得了國師妙方,以茶發酵制酒,常年為宮中供酒的商戶為求自保,便將此酒改為『玉酒』,賣到街頭巷尾,人人可飲之,才逃其一難。」

第118章 再遇無涯

溫綺羅蹙起眉頭,手指輕擦著桌面濕冷的檀木,忽地問道:「那國師,事後如何?」

莫氏臉上的紋路仿佛深了幾分,語聲低沉如雨中嘆息:「再無人見過。他的酒坊也化為瓦礫,唯剩一碑殘石。據傳說,那碑上寫滿經文章只,可惜了,天字第一釀者終究隱沒在江湖紛亂載沉載浮之中。」

溫綺羅眸光深遠,卻不發一言。

不知為何,她卻想起那無涯道人,今日便是追尋無涯道人才至此,與莫前輩得以相見。

就在此時,忽有一陣疾腳聲破開雨聲,由遠至近,直撞入溫綺羅的耳中。她幾乎是本能地按住髮絲間的銀簪。

然下一瞬,簾外驀地一聲:「莫婆婆,可在否?有要事通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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