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看著他期盼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她緩緩走到溫長昀面前,輕輕跪下,「父親,女兒真的是綺羅。只是有些事,女兒現在還不知當如何講。」
第106章 何為國?何為君?
營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溫綺羅清麗的面容,也映照著溫長昀複雜的神色。
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兒,還是伸手扶起她,「罷了,罷了。為父信你。你既不願說,為父也不逼你。只是,你須得記住,無論發生何事,為父都會站在你這邊。」
溫綺羅眼眶微紅,她緊緊握住溫長昀滿是粗繭的手,「父親……」
帳外,傳來副將們操練的聲音,震耳欲聾。
「這火箭,你打算如何處置?」
「女兒原是想獻給父親,助我溫家軍克敵制勝。可近來,女兒在想,若是此刻將這利器擲出,退敵是好的,可亦有不軌之人於盛京作祟。屆時若倒打一耙,有功者,反成有過。」
溫長昀點了點頭,這火箭威力巨大,一旦落入奸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你思慮周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火箭之事,萬不可外泄,否則,必將引來禍端。」
帳外風聲呼嘯,似野獸低吼,帳內跳躍的燭火亦是搖曳不寧。
半晌,她聲音低沉得近乎呢喃,「父親,女兒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父親。」
「何事?但說無妨。」
溫綺羅深吸了一口氣,似是要將心中鬱結之氣盡數吐出,「女兒愚鈍,不知這國,究竟為何物?君,又究竟為何人?」
溫長昀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眉間的溝壑更深了,他反覆咀嚼著溫綺羅的話,心中驚濤駭浪。
「綺羅,你究竟想說什麼?國乃社稷,君乃天子,受命於天,牧守一方百姓。」
溫家世代忠良,為國盡忠是刻在骨子裡的信念,從未有人對此產生過質疑。
溫綺羅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冷意,「那按父親所說,這天下九州之地,國,究竟是哪國的國?這君,又是哪家的君?」
帳外風聲更大了,呼嘯著拍打著營帳,仿佛在附和著溫綺羅的話。
溫長昀心中震動,他看著眼前這個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女兒,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半晌,他才緩緩開口,「綺羅,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切莫再說。溫家世代蒙受皇恩,忠君愛國是祖訓,豈容置疑?」
溫綺羅聽罷,卻輕輕搖了搖頭,燭火映照在她臉上,更顯蒼白,「若是高坐廟堂的君,德不配位,昏庸無道,那溫家,亦要為此傾註上下數百口的性命嗎?」
溫長昀手中的茶盞險些落地,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溫綺羅,嘴唇翕動,想要斥責,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父親,」溫綺羅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異常堅定,「十數年前,江副將一家,因何而死?他們忠心耿耿,為大夙出生入死,可最終,卻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他們,究竟是為國而死,還是為君而死?如今,還有誰能替父親,替溫家,拿命盡忠?」
溫長昀如遭雷擊,臉色煞白。
江尚一家數十口性命,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亦是他與夙高宗君臣之誼就此割裂的分水嶺。
當年,他奉命剿滅叛軍,卻遭奸人陷害,被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江副將以身入局,為保全溫長昀,不惜認了這莫須有的罪名。
最終落得荒草萋萋的下場。這數十年來,他雖僥倖逃脫,常年遊走,試圖為他們平反昭雪。
可那是天子之令,便是錯了,也無人會明著指出。
溫長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清白之人,含冤而死。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往事如潮水般湧來,將他淹沒。
溫綺羅再度對著他而跪,看著父親痛苦的模樣,心中亦是悲痛萬分。
她本是江尚之女,是溫長昀將自己視為親女。這數十年來,從未有過苛待,儘是偏寵。哪怕是臨了,溫家大難臨頭,溫長昀放心不下的,還是彼時已是狀元郎夫人的自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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