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敵軍的主帥拓跋宏站在陣後,看著面前的混亂,目光如鷹隼般寒銳。
「元帥,這溫家軍瘋了,眼前分明有地裂之勢!不可硬攻!」
拓跋宏一心南下,聞言,頓時揪住那禍亂軍心的將領冷聲質問,「眼前便是刀山,也難擋我大夏突騎的馬蹄!」
說罷猛然鬆開手,那副將身形不穩,頓時仰倒在地。
拓跋宏抽出腰間佩刀,刀鋒帶著破空之聲,高聲喊道:「諸將聽令,生死一戰,強攻西門關!亂軍歸整,得手者封千戶之賞!」
他的聲音穿透人群,頓時匯成了一股頑強的力量。
莫說其他將士,便是溫綺羅看著兵臨城下不為所動的騎兵列陣,也是心中發寒。
她強壓下心中擔憂,伸手去拿一旁親兵背上的弓箭,不等溫長昀反應就搭箭上弦,瞄準正南角的敵軍,纖細的手指穩穩地扣住弓弦。
「嗖」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名敵軍先鋒的咽喉。
那將領應聲倒地,手中攻城梯也隨之傾倒,阻礙了後續敵軍的推進。溫綺羅又接連射出幾箭,皆例無虛發,溫長昀準備讓周邊的親兵同時設箭雨向正南,可敵軍攻城在即,將士也不斷倒下,隱有潰不成軍之勢。
但溫綺羅知道,此戰想要反敗為勝的關鍵,便是從大軍中撕開個突破口,讓他們的陣型瞬間潰散。
恰逢這時,江知寂所帶商隊的箭矢順著溫綺羅飛箭的方向齊刷刷而去,彌補了這個間隙。溫綺羅望了一眼江知寂,他正拉弓搭箭,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二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又迅速錯開,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知寂的箭矢精準無比,與溫綺羅配合默契,如同兩把尖刀,狠狠扎在夏軍陣型的軟肋上。
一時之間,自關門城樓上萬箭齊發,凜風而至,正南方的夏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夾擊打得措手不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陣型頓時潰散,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向後奔涌。
「清音,放!」溫綺羅一聲令下,早已埋伏在城樓另一側的清音帶領弓兵小隊點燃火器,朝著潰逃的夏軍投擲而去。
火光沖天,爆炸聲震耳欲聾,斷絕了夏軍北逃的後路。
城門之下,儼然成了一個巨大的煉獄。
夏軍被困在溫家軍和城牆之間,進退維谷,哀嚎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溫長昀見時機成熟,拔出佩劍,高聲喝道:「將士們,隨我殺敵!」說罷,一馬當先衝出城門,身後的溫家軍將士如同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城外的溫家軍先鋒部隊也從側翼殺入,與城內的溫家軍形成合圍之勢,對殘餘的夏軍展開猛烈攻擊。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溫家軍將士個個殺紅了眼,全然不顧自身的傷痛,奮勇殺敵。
拓跋宏眼見局勢逆轉,心中又驚又怒。
他怎麼也沒想到,原本切斷溫家軍的糧草,已是勝券在握的攻城戰,竟會演變成如今這般慘烈局面。
他揮舞著戰刀,左衝右突,試圖突圍而出,卻始終無法擺脫溫家軍的包圍。
拓跋宏抬眼望去,只見溫長昀凌然挺立於戰陣之中,周身鍍滿了肅殺之氣,而這片布滿屍身的戰場正是他精心策劃的戰局。
唇角扯起一抹獰笑,聲嘶力竭地吼道,「溫長昀!你個老匹夫,有種與我單挑!」
溫長昀冷笑一聲,「手下敗將,也配與我單挑!」
夏軍副將見勢不妙,連忙拽住拓跋宏馬韁,「主帥,今日大勢已去,切勿以身犯險!莫要讓溫家軍留得斬敵之資!」彼時,戰局已然明了,夏軍餘部僅餘不足千數,再戰,怕是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拓跋宏瞪眼搖頭,眼眸中射出一抹不甘,「撤軍?」他攥緊戰刀的手微微顫抖,寒芒在刀刃上跳躍,仿佛嘲笑他的不堪,卻也知道副將所言乃是事實。
半晌,他一聲冷哼,狠狠一揮手,「傳令!撤!」言罷,嫌恨地看了溫長昀的方向一眼,翻身上馬,帶著殘存的敗兵從北方退去。
溫長昀看著敵軍漸漸退散,劍尖垂地,長吐一口氣。
他並不追擊,戰意斂去,又恢復了平日沉穩安定的模樣。
這一戰,勝雖勝矣,卻並非得以安寢之局,夏軍退去必有後招,未斬其主帥,便未能徹底搗毀敵軍勢力。
他仰頭瞧了瞧天上遮蔽在雲後的日光,眸光微沉,揮手讓士兵放下戒備,「收兵回城!」
城樓之上,溫家軍士氣高昂,將長槍順節排列,鏗鏘地叩擊地面,發出震天的「咚咚」聲。
這是他們獨有的慶功方式,殺伐中透出血性,雖無高聲喧囂,聲勢卻如海浪翻湧,讓溫綺羅聽著也不禁血脈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