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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是。」師爺垂眸打起了自己算盤。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龍井、絲絹,越發篤定今日這事不值大驚小怪。

故壓低聲線,囑咐道:「回衙後,縣令若問起,直說溫二娘子不過在院中煉製些治病良藥,偶有藥鼎不善爆裂……一句話也莫多說,聽見沒有?」

眾衙役知他有心保著溫府,再加上溫府的銀錢既已落了袋,他們這些底層人自不會再多嘴,齊齊應了。

師爺滿意地點點頭,頗是志得意滿,只覺今日賺得是順風順水。

這廂剛送走了衙差,溫府又恢復忙碌,倒是溫詩河在自己院子裡也被那震天的聲響震的心神一緊,忙對貼身女使道,「我不管你尋什麼法子,趕緊差個人去看看,綺【表情】雪院裡在搞什麼么蛾子。」

「是。」女使也被那聲響鬧得臉色發白,心裡思忖著該不會是地裂了,可大娘子喜怒無常,若她推脫,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只得勉強壯著膽子,離了屋去尋人打探。

客房內,唯有那名老者正斜臥安坐,那聲響他也聽到了,可他卻不疾不徐。

若那小娘子已有了法子,就沒有將自己留下的必要。想來她雖是有心制器,卻內有難處。他換了身乾淨麻衣,撫著長須,神色安然得很,如在自己家一般,全來沒有那拘謹之姿。

待溫綺羅慢慢踱入,只瞧著這老者正一顆顆的吃著盤裡的醺紫葡萄,「老丈似有閒情雅趣。」

「老朽既來之,則安之。便是不屬於這,日後也不會帶走一片塵埃。」他言語中透著某種說不明的隱晦。目光直直掃向溫綺羅,帶著幾分掂量。

溫綺羅聞言,心神微顫,「老丈知人知面,果然好眼力,南昭果真人傑地靈,世間造化萬千,玄妙之事不勝繁幾,今日得以與高士相見,也是小女的福緣。」

那老者一口將最後一顆紫葡萄吞入喉中,手指隨意拭去粘膩的汁水,毫無客氣地以案前粗布拭手,笑道:「天分厚你,命卻吝慳。機緣本就稀貴,你卻將之寄予刃火搏命的局裡,豈不可惜?」

溫綺羅攏手抬目,目光竟與老者的深瞳撞在了一處。那一瞬,那雙眼眸仿佛掠過了她的風雪少年時,又在梵鍾暮鼓間清晰勾勒了她的前世今生,飄渺邈遠,如夜空星子,晦而不滅。

聞言,溫綺羅片刻恍惚,失神地望著眼前人。

復又驚覺失態,端起身旁茶盞,一滴一滴細細啜飲,仿佛未曾聽出他言下之意。

老者稍稍伏身,手指輕敲案幾,語氣微微沉了兩分:「我只問你,溫小娘子。你如此費心仿南昭秘術,煉製火藥,意在為何?」

此話一出,綺羅指尖一頓,玉盞口抵唇輕挪,茶水漾出一絲漣漪。

她明潤眸光流轉,坦然迎上對方:「老丈既能瞧出我這雕蟲小技,自是知曉,小女此舉並非為一己之私,心存何志。」

老者半眯的眼微微睜開幾許。

溫綺羅眼底依稀閃過前塵之影,那無盡殺伐血腥猶如冷霜覆雪,重重壓住她的口舌與心肺。

她收回滿眸沉斂,盈盈淺笑間難掩辛澀,「舊夢紛紛,粉碎如泥,唯余此世山河,愧不能只見美景長存。我自不是那心懷家仇的井底小人,但也不願做那替天行道的偽聖。火器之術,若能驅千萬鐵騎退敵,斬盡刀光鞭影護我邊疆,乃天降福於大夙。大志雖逆天命,卻關乎百姓身家。我雖戰戰兢兢,卻甘之如飴。」

她的聲音低軟,口中話語卻堅如金石。語罷,只覺胸臆中騰起一股悶痛,如重壓在心。

老者表面風輕雲淡,實則字字帶刃——她的來歷,重生之事,他分明盡數參透,卻並未出聲拆破。

一時堂中鴉雀無聲,只剩窗外疏雨點滴於矮檐青瓦,似清啞的琴音響徹其間。

良久,那老者眯起的眼陡然睜大,長嘆著將案上的葡萄核一顆顆拾起,擠入掌心捏碎,忽又語氣一沉:「此法究竟造福,抑或催禍,未可知。我不依你口舌巧言,只依你所行。」

溫綺羅凝視老者,隱有一絲警覺:「老丈此言……」

老者鬆手,撒開滿掌的粉塵,仿佛從未將那銳利壓過為人道的勸言,「看你赤膽丹心,老朽便以南昭四方山的鑄器之術,相授與你,助你實現那為國為民之志。」

此言出口,溫綺羅面上鎮靜,心中卻如吳濤拍岸,起伏難平。

她目光溢著一裊明火的躍動,好似一個隱秘的願想終於依稀而現。然而,她克制著,沒有追問,也沒有顯露絲毫迫切,只深吸一口氣,垂首一禮:「先生高義,小女必不負百姓所託。」

老者卻冷嗤一聲,撫了撫捋至胸前的長須:「小娘子,莫是以為老朽真信你這番話?」

溫綺羅一愣,不由放下禮手。

未待她反駁,老者已緩步前行,幾步便越過面前矮案。他轉過身,慈眉善目中竟摻了幾分森然寒意:「今日將此法贈你,不過念你言辭幾分誠懇。然此法一旦被以邪念濫用,害人害己,終將遷禍遍野,那時,即便天子親庇,我也會讓你莫避天罰。」

話音雖不重,卻如寒意浸骨,讓溫綺羅面上微生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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