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冰涼,浸得溫綺羅指尖發麻,可她顧不得這些,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那濕透了的書撈了上來。
江知禮從水中爬上來,凍得嘴唇發紫,瑟瑟發抖。溫綺羅見狀,連忙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裹在他身上,柔聲道:「快披上,仔細著涼。」
江知禮抬頭看著溫綺羅,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和感激。溫綺羅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惜。
「你怎麼這般傻,他們欺負你,你為何不告訴江叔父?」溫綺羅輕聲問道。
江知禮垂下眼眸,低聲道:「說了也沒用,他們……他們說我是罪臣之後,不配讀書。」
溫綺羅心中一沉,江尚一脈為保溫長昀,被按上通敵的罪名,與江尚血脈相連的弟弟江秀才一家自然也受了牽連,被家族除名,族中子弟更是對他們避之不及。
可想到他們的處境難堪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另一回事。
溫綺羅比誰都清楚,她本姓為江,她才是那些頑童口中真真正正的罪臣之女。
見江知禮凍得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心中愈發不是滋味。
第59章 比試
她本想帶他回自己府中換身乾淨衣裳,卻也知他年過十二,若走得太近必會惹人閒話,便柔聲勸道:「你且先回去換身衣裳,莫要著了涼。」
江知禮點了點頭,將披風還給溫綺羅,低聲道:「多謝二姐姐。」說罷,便轉身離去。
江知禮的困境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本家的那些頑童,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
第二日,溫綺羅特意帶了些蜜餞和糕點,再次來到池塘邊。遠遠地,便瞧見江知禮獨自一人坐在樹下,手裡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溫綺羅放輕腳步,走到他身旁,笑道:「在看什麼書呢,這般入神?」
江知禮抬起頭,見是溫綺羅,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二姐姐,你來了。」他將手中的書遞給溫綺羅,「我在看《春秋左傳》。」
溫綺羅接過書,隨手翻了翻,笑道:「你小小年紀,竟也喜歡看這些史書?」
江知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父親說,讀史可以明智。」
溫綺羅讚許地點了點頭,正欲開口,卻聽得一陣喧鬧聲由遠及近。
又是那幾個頑童,手裡拿著彈弓,朝著江知禮的方向瞄準。
「這江呆子慣會裝模作樣,原是在和小娘子相會呢!」胖墩男孩叫囂著,一顆石子「嗖」地一聲飛過,正打在江知禮手中的書上。
江知禮嚇得一哆嗦,書掉落在地。
溫綺羅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上前一步,擋在江知禮身前。
她素來溫煦,鮮少有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竟唬得那幾個頑童愣在原地。
「朗朗乾坤,你們這般肆無忌憚地欺辱人,還有點大家子弟的模樣嗎?」
那幾個頑童見溫綺羅來了,氣勢稍減,胖墩男孩卻仍梗著脖子,強自鎮定道:「你又是誰?我們又…沒打你,你凶什麼凶,難道你也想護著這罪臣之後?」
溫綺羅冷笑一聲:「我是誰並不重要。罪臣之後又如何?他可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我們……」胖墩男孩一時語塞,囁嚅道,「我們不過是和他玩玩罷了。」
「玩玩?」溫綺羅挑眉,「用石子打人,這也算玩玩?我瞧著,你們是欺他孤身一人,無人撐腰罷了。他是我弟弟,你們欺負他,便是在欺負我!」溫綺羅語氣雖冷,卻也壓著怒火。
胖墩男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江家大娘子江知藍,也是他們本家,以往祭祖的時候打過照面,哪裡是眼前出落得這般顧盼生輝的人物?
他還想再爭辯些什麼,卻被溫綺羅打斷:「今日之事,我暫且不與你們計較。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們除了仗勢欺人,還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