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說的哪裡話,江家三郎也不過小您幾歲。」紫珠揶揄道。
溫綺羅微怔,到底是活了兩世的人,怎能把自己真當成了閨中少女,這話叫人聽了只覺是溫綺羅故作老成持重,隨即又復笑顏,「他沒有我得身段高,可不就是個孩童?」
此言一出,屋裡的女使都掩帕而笑。
另一廂,溫詩河也得到了有人來拜會的消息。從剛一入府,她便讓院裡得力的僕從,跟在門廳,以防有什麼貴客臨門,讓溫詩河錯過了消息。得知來客是江府的娘子和小郎君,溫詩河壓根沒放在眼裡,索性來個不理會,連院子都未出。
好在有僕從得了溫綺羅的信兒,引著他們姐弟二人,徑直去了綺雪院。
他們遙遙見著溫綺羅一身月白繡銀牡丹的長裙,纖細的肩頸間飾以流蘇銀釧,垂髮髻上別著月牙銀簪,細潤如脂,粉光若膩。
溫綺羅瞧見他們,面上歡喜,忙命人奉上香茗點心,她斟茶的動作一如既往地溫婉,她眉尖輕挑,掠過檀香裊裊的茶盞,看向對面兩個神色拘謹的客人。
江知禮對比上回見時,年少的臉龐雖仍帶稚氣,卻難掩與生俱來的書生氣。他一襲玄青袍,腰間繫著紋銀腰帶,側目垂眸時,眼裡滿是怯意。
第52章 大夏內政
溫綺羅環視著兩人含笑開口:「上次見你們姐弟,又有日子了。這一別倒是叫人想念得緊,瞧知禮愈發丰神,藍妹妹也出落得更為秀雅了。」
「二姐姐快別誇我們了,這些日子…成日提心弔膽的。你不知道,自從你走後,咱們這地界可不太平。」江知禮說起話來,眉眼裡淡了些往日的神采,「前些日子,大夏的騎兵又來騷擾了,燒殺搶掠,可凶了!」
溫綺羅聞言,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哦?那府城可還好?」
江知藍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後怕,「府城倒是無礙,只是城外的村莊遭了殃。州里整日忙著安撫百姓,加固城防,我大哥也日日奔忙,瘦了一大圈。」
溫綺羅想到江知寂,那人身份多詭,絕不是眼前姐弟所想的這般簡單。
她掩唇間仿佛無意地接過話題:「我不常出門,消息閉塞,連幾日前驛站送來的布告,也只草草看過幾句。這大夏怎的無緣無故,就起了戰事?」
江知禮聽她問起,大有一吐為快之意,微側頭望了自家姐姐一眼,收斂笑意:「還是讓阿姐來說罷。她這段時日,倒成了家裡最上心這事兒的。」
江知藍輕嘆一聲,「二姐姐有所不知,聽聞這大夏國內如今是亂成了一鍋粥。說是太后與陛下不合,各自擁立了勢力,打得不可開交。那陛下年歲尚輕,哪裡是太后的對手,這不,屢戰屢敗,便想著南下侵擾我大夙邊境,也好轉移國內矛盾,凝聚人心。」
溫綺羅故作驚訝,上一世溫詩河和親大夏四王爺赫連覺予時,她便對大夏國內部局勢有所了解。
太后非陛下生母,又有心擅權,自來意見相左。若非他兩人有嫌隙,自己那便宜姐夫四王爺也不會趁勢而起,誅大夏太后,以正朝綱。
「竟是這般?那豈不是苦了邊境的百姓?」溫綺羅眼波流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江知禮,見他聽得認真,便又添了一句,「也不知這仗還要打多久。」
「可不是嘛!」江知禮憤憤道,「我二哥整日愁眉不展,就怕大夏鐵了心要南下,到時候蘭州首當其衝,怕是……」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只低頭默默地喝茶。
溫綺羅察言觀色,柔聲寬慰道:「知禮還小,不必太過憂心,我大夙國也不是吃素的,有我父親和溫家軍在,他們驍勇善戰,自能保蘭州無恙。」
提及溫家軍,江知禮的眼裡閃過一絲光芒,他放下茶盞,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二姐姐,我…我二哥……」
江知藍見弟弟吞吞吐吐,便替他說了出來,「二姐姐,我二弟知信,一心想投奔溫家軍,為國效力。今日原也想跟著我們一道來,只是走到門口,又有些膽怯,便…便先回去了。」
溫綺羅聞得姐弟兩的話,雙眉微蹙,眸光輕垂,似柔似冷。
她執著茶盞的纖指稍緩,覆住層層碧波流轉的茶麵,沉吟片刻,才略作驚訝地抬眸:「二郎君有心要投軍?」聲音悠悠落下,仿若檐邊垂露,透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清淡,卻隱去了暗中深藏的審視。
江知禮聞言,頓覺觸了心事,臉上稚嫩神色被三分惶色替代,他緊張地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覺地瞥向江知藍。
江知藍則低垂下頭,「不瞞二姐姐,我這二哥他自小志高,但性子……」她刻意停頓了半瞬又道:「可脾氣到底少年氣盛,昔日與姐姐有幾分不虞,自是不肯主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