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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簾後的江知寂望著她,目光幽深如墨。在這清越靜謐的雅間裡,他那一句話仿佛比窗外灑落的陽光還要灼烈。

雖是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略帶遲疑的語氣與靜默之間的微妙,他卻是捕捉得清清楚楚。他本要懷抱從容閒適的態度與她閒話,可此刻竟生出一縷難以言喻的悵然。

他見她低首,嗓音似玉石和鳴,「溫娘子素來行事果決,這邊境雖遠,卻也別有一番天地,縱是萬水千山,又有何懼?」

溫綺羅輕聲道:「郎君似是看得通透,只是綺羅不知,再會又是何夕。」語調輕而軟,卻似清風中落了一顆石子,激起江知幾心底層層漣漪。

江知寂不自然的眸光微閃,低聲道:「世間之事難以預料,可若有心,緣分自不會輕易散去。」

「郎君這般篤定?」

江知寂沉吟片刻,終是朗聲一笑。

他性子向來沉穩,很少如此爽朗,但對著眼前的溫綺羅,似乎一切波瀾都被她撩動,甚至一不小心就失了分寸。

清潤的男音再起,「既然溫娘子以為這是一種篤定,不如就隨在下的篤定試上一試,如何?」

溫綺羅心中微跳,目光落於案邊茶盞,似在認真觀賞那茶湯的碧綠流光,喃語道,「也好。」

江知寂好半晌,才將心頭盤繞著千絲萬縷的情緒撫平。

「待溫娘子遠走之日,京中再無能與我飲茶的知己,便是繁華似錦,也少了番靈氣。」

他的語調平和,似隨意間一句閒話,卻讓溫綺羅眸中流光一滯。

珠簾遮掩了兩人間的對視,她低頭抿了抿唇,目光略微飄搖:「虞郎君抬舉綺羅了,京中貴人閒客甚多,何妨缺席我一人?」

「缺你一人,卻多三分寂寥。」

溫綺羅目光微凝,手指輕觸著那溫碗茶盞的邊沿,指尖微涼,似在借這片刻的觸感理清自己略顯紊亂的思緒。

屋內氣氛微妙,半是溫柔半是喑啞,所有未曾表露的情感悄然在無聲里暗流涌動。

卻在這時,雅間的珠簾驟然響動,像是一滴寒露墜入平靜湖面,將這份氤氳的氛圍打散得支離破碎。

「主子!」一個青年男子大步跨進來,聲音雖未刻意拔高,卻帶著絲急促。他身著棕青錦服,腰佩松垮的玉帶,額上淌著兩行薄汗,顯見是火速趕來的模樣。

溫綺羅微微抬首,目光掃過來者的面容,隨即又迅速移回茶盞,神色間波瀾不顯,卻在心底嘆息一聲。

江知寂隔著珠簾望去,原本略顯繾綣的神色霎時收斂,好似剛才那篤定的試探,不過是風過無痕。他淡聲說道,「趙十一,何事這般冒失?」

趙十一聞言微怔,這才意識到這間雅室中還有旁人。

他目光匆匆一掃,便看見了坐在右側的溫綺羅,又見她姿態端然靜美,好似深山幽蘭,心底卻不免有些困惑。

因著多年隨侍,他早已摸清自家主子的性情,總是冷靜沉穩、不沾人間俗務,可近些日子,每當這溫娘子來茶肆相見,那冰冷淡漠的氣場似乎添了幾分隱隱的熱氣。

趙十一將眉毛一皺,試探地抱了抱拳,「稟主子,外間有兩個自稱南商行來使之人,說是要拜會您,傳遞重要情報。屬下擔憂來者不善,特敢急報。」

江知寂聞言,尚未來得及回話,便見溫綺羅指尖輕點在茶盞上,緩緩抬眸,語聲清雅:「虞郎君既有要事,綺羅便不多叨擾了,只待下回再叨教茶道。」

她說得雲淡風輕,語氣也不溫不火。可言語中那一抹疏離感,竟讓江知寂微微一怔。

好似方才兩人唇齒交鋒間,那點點漣漪,皆藏於無人處的眉稍眼角。

珠簾後的男人沉靜不語,唯眼底泛起幾道複雜的情緒,終究未多言,單是欠身作揖,淡淡道:「溫娘子慢走,今日未盡的話題,當另擇佳日敘談。」

溫綺羅蓮步輕移,淺淺福身:「虞郎君客氣了,後會有期。」

她轉身離去時,裙擺微微掠過青光琉璃磚,猶如一抹翩然的煙霞,似來去不沾塵埃。

趙十一見她一拂袖便出了雅室,忍不住悄悄瞥了身後的人一眼,只見他站在珠簾後,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道背影,竟有種令人費解的眷念與凝重。

片刻後,江知寂走出珠簾,站定在雅室中央。

他垂下視線看了看地面,猶如平日一般,眼神古井無波,聲音卻透著一絲不輕不淡的喟嘆:「趙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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