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兩!」
溫綺羅也不還價,直接讓紫珠付了銀子。牙婆喜笑顏開,將賣身契遞給溫綺羅,還不忘提醒道:「這小子性子倔,不太聽話,娘子回去可得好好調教。」
溫綺羅接過賣身契,淡淡一笑:「不勞費心。」
她轉向那男子,發現他依舊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仿佛對自己的命運毫不在意。溫綺羅心中疑惑,難道他真的是個啞巴?
「走吧。」她對那男子說道。
男子沒有說話,默默地跟在溫綺羅身後,離開了喧鬧的人群。
回到馬車上,溫綺羅仔細打量著這個新買的奴隸。他始終沉默不語,眼神空洞,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你叫什麼名字?」溫綺羅問道。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溫綺羅又問了幾句,他依舊沒有反應。
「既如此,以後你就叫清音吧,」溫綺羅隨意取了個名字,「清音,跟著白雪,莫要亂跑。」
名為清音的男子微微頷首,算是應允。
馬車內,溫綺羅的目光始終落在清音身上。他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裡,低垂著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與周遭的喧鬧格格不入。
溫綺羅想起牙婆的話,這小子性子倔,不太聽話……倒也並非全然如此,至少他很聽話地跟著自己,並沒有像牙婆說的那般難以管教。
第16章 算盤
她收斂目光,繼續思忖著生財之道。可清音的存在讓這馬車變得狹促了些,好在他身上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寒意。
寒意……溫綺羅忽地想起了什麼。
如今已是冬日,冰價便宜,正是囤積冰塊的好時機。
記憶里,端康十一年的夏天,比起以往更加炎熱,酷暑難耐,冰價必然飛漲,屆時再將這些冰塊高價賣出,屆時倒是一份天然穩賺的買賣。
「白雪,讓車夫改道,其他的鋪子改日再巡,我們先去城西的冰庫。」溫綺羅吩咐道。
白雪狐疑的望了溫綺羅一眼,還是應了一聲,讓車夫調轉馬頭,馬車朝著城西的方向駛去。
到了冰庫,溫綺羅親自與冰庫的管事商談價格。那管事見她一個年輕女子,衣著光鮮,出手闊綽,心中便起了輕視之意,言語間頗有些不耐煩,打算坐地起價。
溫綺羅也不惱,聽著冰庫管事漫天要價,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對價格並不在意。
「管事的,這價錢嘛……」她拖長了尾音,目光掃過庫房中堆積如山的冰塊,心中盤算著這筆買賣的利潤。
管事見她如此神情,以為她不諳世事,心中更是得意,又將價格往上抬了一成。
「這位娘子,這可是上好的寒冰,保存不易,您若是誠心想買,小的便做主給您這個價,如何?」
溫綺羅輕笑一聲,並不接話,只轉頭對身後的紫珠使了個眼色。紫珠會意,拿出算盤,正要撥弄,卻被一隻修長的手接了過去。
清音接過算盤,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算珠上飛快地撥動,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低垂著頭,神情專注,仿佛這世間只有手中的算盤。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目光直視冰庫管事,破天荒的開了口,「按如今市價,加上儲存損耗,至多值一百一十兩。」
管事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子竟會突然開口,而且一開口就將價格壓得如此之低。他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指手畫腳?東家的買賣,何時輪到你一個奴才插嘴?」
清音眼皮也不抬,語氣依舊平靜:「在下不過據實以算,並無冒犯之意。只是這筆買賣,若非物有所值,我家娘子也不必強求。」
溫綺羅心中暗贊清音反應機敏,配合默契。她適時地嘆了口氣,作勢要走:「罷了,既然管事不誠心,我們也不必強求。走吧,我們去別家看看。」
她轉身欲走,衣袖卻被清音輕輕拉住。他低聲道:「娘子,城西的冰庫只有這一家,若是錯過,恐怕……」
溫綺羅心中瞭然,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微微蹙眉,似在猶豫。
管事見他們作勢要走,心中也有些慌了。如今已是冬日,冰塊生意慘澹,若是錯過這筆大買賣,恐怕要損失不少。他眼珠一轉,心中權衡利弊,最終一咬牙:「罷了罷了,看在娘子誠心想要,小的便忍痛割愛,按一百二十兩賣給您,成不成?」
溫綺羅這才轉過身,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雖是比清音算的價格多十兩,她也並不在意,「如此,便多謝管事了。」
交易達成,溫綺羅命人擇日在來取冰。
回到馬車上,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清音:「沒想到,你還有這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