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顯然這已是它們多次『合作』,鳳六當即給林南音使了個眼色,「我就在外面等你們,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了,好好抓住。」說著它就飛了出去。這下面水氣太濃,它其實也很嫌棄。
鳳六一走,林南音還在想怎麼開口暗示自己的身份,就見周圍已經被布下隱音符,接著老烏龜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傳來:「你來做什麼!」
只這一句,林南音就知道老烏龜這是將她認了出來。
一路以來,林南音不是沒想過老烏龜有可能隕落的結局。畢竟它那占卜的本事絕無僅有,若是死了它的龜殼也是占卜必須的聖物,她真的很害怕最後會在火鳳手裡看到它的龜殼。現在聽到它這中氣十足少說還能活個上萬年的聲音,她這才真正將心放下。
「你怎麼知道是我?」她問。
「當然是占卜占的。」
「……」林南音笑了,她還以為是自己身上的氣息泄露,又或者是因為那什麼虛無縹緲的熟人直覺呢,沒想到竟然是占卜,「那你可有占到你能不能離開這?」
「難,我勸你別白費力氣。」老烏龜毫不客氣道,「我還活著,日子過得還不錯。我你也已經見到了,沒事你快點離開。至於重振溪山小境,沒必要。宗門沒有絕對的常青樹,再強的勢力都逃不掉敗落的命運。
你要實在懷念,就自己去外面隨便選個地方再重建個宗門,反正當初宗門的傳承你手裡也捏著一份。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容潮光天資多高,他就是被宗門給耽誤了,後來那麼多年一直困於心魔修為再無寸進。
你重建個宗門,只是給自己徒增羈絆和因果。羈絆越深,越容易將人給扯進因果網中,讓人走不脫身。」
聽老烏龜提及師父,林南音垂眸,半晌才道:「我記得你能無視陣法,又有占卜天賦在身,宗門出事你或許救不了人,但自己跑絕對沒問題。那為什麼你現在又會被關在這?」
老烏龜頓時啞然。
「嘩啦」一聲,老烏龜生氣地用手拍了拍靈泉水,「所以我才告訴你羈絆越深,因果越大。因果這種東西可怕的地方不在於世道推著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而是它會讓你心甘情願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你以為我不想跑?我怎麼不想跑。可我一想到那些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後輩被抓被吃,我就怎麼也邁不動腿。我若走了,他們必死無疑;我若不走,他們尚且還有一線生機。我已經被因果困住,走不了了。」
這種感覺林南音何嘗不懂。
就是因為人做不到像上蒼那樣無情,那些驚艷一個時代的前輩們才都無法飛升成功。
「可你和我不同。」老烏龜已經繼續道,「宗門內你從前認識的人都已不在。當年溪山小境被滅的時候你已經為他們報了仇,你也不再欠宗門什麼。別再回來了,也別再自投羅網了。」
林南音只看著它不說話。
老烏龜在觸碰到她的眼神時,眼睛不由閉了起來。
周圍一片安靜,唯有靈泉內的池水咕嚕。
許久後,老烏龜才放軟了聲音道:「過去這幾千年我雖然一直在霧域內,卻也大致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當年外面靈氣斷絕時,我曾為你占過一卦,我知道你沒死。後來溪山小境出事,我又占了一卦,算出大家尚有一線生機。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猜到這線生機應該就來源於你。
我其實很不想你來。可我又知道,你不會不來。」
「所以你才會和鳳六的交易那麼熟稔,為的便是同今日我來見你做準備?」若她一來就突兀的要和老烏龜單獨詳聊,這少不得會讓火鳳起疑心,唯有大家都這樣,她混雜在其中才不會引人注意,「這裡的禁制我都能破掉,我能否直接帶你走?」
「我身上被種印記,無論去到哪都會被火鳳一族找到。」它不想丟下宗門後輩,而林南音又不願意放棄它。因果的網就是這樣,一個帶著一個,最後越裹越大,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其實你不用太擔心我。若比命長,這幫火鳳不見得能活得過我。指不定它們一族都滅了,我還活得好好的。」
「但前提是你能活。」被種印記的話那確實很難逃,就算暫時離開了梧桐谷也容易被抓回來,「什麼印記,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抹除。」她現在其他三藝都已八階,應該不會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