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確實。
林南音一笑,同她一起靠在石頭上邊喝酒邊遙望星空,偶爾想到了什麼便聊上兩句。不拘什麼內容,想到了就說。
她們什麼都聊,過往的大修、未來的打算、渡劫時突破的感悟,還有那些逝去的故人。
夜洲沒有白天,她們的星星看了很久。後來林南音大概也是真的醉了,她在楚雲煙跟她說起宋遠遙時,她也聊起了容潮光,繼而是陳晚池、第一佳人,還有晏溪。
林南音從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話這麼多的時候,幸好她在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像楚雲煙一樣掉眼淚,至少在這點上她比楚雲煙強。
「你還說我,你自己不一樣是鬱結於心。」楚雲煙笑話她。
是嗎?
林南音愣了一下,「我還以為我早就釋懷了呢。」
「一定要釋懷,不然你這樣雷劫鐵定過不了。」楚雲煙道,「天雷九道,道道問心。那玩意兒你哪裡最弱它就往哪鑽,過往的一切成就了現在的你,實際也最容易成為你的弱點。人得學著釋懷才行。」
楚雲煙說是這樣說,她自己卻沒半點釋懷的模樣。林南音知道她一直很愧對宋遠遙,剛才那最後一句話她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若能輕易釋懷,那劫也就不叫劫了。」林南音同她碰了一杯,「酸甜苦辣,俱是現在。明日如何,醒了再說。」
「說得在理。」
兩人舉杯對飲,烈酒入喉,反而覺得異常痛快。
如此不知時間為何物的醉了幾場後,林南音再次清醒時,楚雲煙不知去了哪,她沒見到對方的蹤跡,不過她也沒特意去找,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回住處泡了個熱水澡,將身上的疲勞消解後,再次投入了煉丹當中。
其實和楚雲煙聊完天林南音還是有些收穫的,至少她的心情鬆快了許多。可見人還是需要傾訴的。對於自己會同楚雲煙聊那些放在心裡的話,她現在回想其實也挺詫異。
若楚雲煙是真實存在的人,她們碰到或許能當朋友。可惜,這裡這是一場過往的幻境,未能飛升者的結局都只有一個,死亡。
越是知道結局是什麼,林南音就越希望時間走得慢一點。
時間的這條河啊,埋葬了太多太多閃閃發光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林南音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當初在青霄山的日子,不,不對,現在的她可比在青霄山辛苦過了。在青霄山的時候她為沖八階丹術,丹方她有,一切按照丹方來就成。
現在她嘗試用八階靈藥煉製出九階丹藥,這從理論上來說是可行的——無論是溪山小境還是無上丹術,裡面都有九階丹方里的靈藥是摻雜八階靈藥的。
一般這種丹藥往往都是『靈藥不夠丹術來湊』,換而言之,就是難度比用九階靈藥要難上好幾倍。
自己的資質究竟如何林南音心裡有數的很,可眼下她沒別的選擇,只能全靠資源來堆。說起來也不知道她當年種在苦竹山的靈藥有沒有被收,沒有被收的話,算算時間,現在再怎麼也都全八了吧。
回頭有機會她得找個機會回青霄山看看。
煉丹前的雜念一波接一波,林南音靜了很長一段時間心後,才開始了新的路程。
新路程不太好走。
九階丹方就是霸道,一次次的靈藥炸爐中夾雜著終於成功的丹藥,結果掏出來一看卻還是八階。要不是這八階丹藥值錢,她都想將這丹藥給塞進丹方嘴裡,問它怎麼就是不行。
她這邊在和九階丹藥做鬥爭,那邊楚雲煙則在尋找各種辦法嘗試幫楚雲霧恢復神智。
她們的時間都還很長,還能經得起種種消耗。
可能是因為時間還多,一年又一年的,就和口袋裡的靈石一樣花得悄無聲息。林南音幾乎沒有察覺,只偶爾出來拿去青霄山那邊送來的靈藥時,聽到外界傳聞某某大修坐化的消息,才發現時間走得毫不留情。
因為閉關日子太久,外界傳來的死亡消息就成了常態。開始還是一些她從前聽過名號的人,後來漸漸就是一些不曾聽說過的。青霄山當年的渡劫修士已經全部隕落,連後面新生一代的修士也都接連坐化。
不論是什麼時候,修仙界的更替都沒有絲毫的柔情,活著的人再如何都會成為歷史的見證者。
林南音不愛當這見證者,她越發喜歡鼓搗丹藥。過去那些年她的收穫也不是沒有——她的丹術雖然艱難,但好歹經驗條還是漲了點的。這給與了她莫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