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劍招涌動,快到極致的劍影宛若片片雪花籠罩在林南音的周圍,煞氣這會兒已經聞著味兒朝她湧來,但很快就被劍影抵擋在外,無門可入。
這情況讓林南音先是鬆了口氣,但很快她就又有新的危機。
——她丹田內的靈力不夠。
從前有始樹幫她汲取靈力,她可以不愁靈力來源,可現在的始樹已經無暇分身,周圍也沒有靈力供她汲取,她只能靠著手裡的靈石。可她手裡的靈石當初分掉了大多數,現在她在幫始樹對付煞氣的時候沒有吝嗇靈力的輸出,現在她丹田內的靈力已不足一半,她在心裡計算了下她靈力消耗的速度,發現就算加上儲物袋裡靈石的供給,她最多也只能支撐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的時間夠嗎?
應該夠了吧。
思緒只稍微晃了一下神,林南音就被趁機鑽入的煞氣給撩了一下胳膊,劇痛傳來,她的胳膊被煞氣沾染過的地方已經消融。
在這縷煞氣觸碰到她後,始樹那邊吞噬的速度也稍有停滯。許是這點變故太過明顯,周圍煞氣顯然已經察覺到了她才是一切的中心。於是原本同始樹正做著對抗的煞氣一時間全都朝林南音涌了過來。
始樹和林南音簽下了主僕契約,林南音一旦身死它必然也亡。雖然現在這情況他們倆誰都不見得能活,但始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圍了過來防止林南音死在它前頭。
於是情況就成了林南音同煞氣對抗,而煞氣又被始樹圍剿。但總體來說林南音的壓力還是大了很多,圍攻她的煞氣太多太濃,她不能有絲毫放鬆,只能消耗大量的靈力將火精劍甩的密不透風。
林南音的靈力這般不計代價的使用,丹田靈力見底是遲早的事。
不過預想歸預想,事實上她體內靈力耗空的速度比她預想的還要快。無奈,她只能用靈石頂上。
一塊又一塊極品靈石在她的掌心中化為齏粉,可她從靈石里汲取靈力的速度遠比不上她消耗的速度。中間因為靈力的後繼無力,好幾回林南音手裡的劍影沒跟上被煞氣給鑽了空子,亂竄的煞氣輕而易舉地消融著她的肉身,胳膊、胸膛、小腹還有雙腿,處處是消融的痕跡。
肉身支撐不住的信號告訴林南音不能再這樣下去,拖字訣被先拖死的只有她。
本預備當最後關頭再用的生機,林南音不得不現在就開始結印。因為現在若不再用,她恐怕都無法撐到以後。
晏溪傳授給她的秘術她早已瞭然於心,右手火精劍不停,她左手在心口處一筆一划刻出了一道淡金色的符篆。
符篆乃一個『生』字,字體一成型便被她主動打入心臟,下一刻,她便感覺自己體內的生機正不受控制的朝著始樹流去,與此同時始樹也像是察覺到她在做最後一搏,樹身金光大作,恢復了一開始的兇狠,竟然主動對周遭能觸碰到的煞氣出擊。
始樹旁邊的煞氣本來還在圍攻林南音,被始樹這麼一攪,紛紛四散逃逸,這反而無形中減輕了林南音一絲壓力,讓她有了喘息的機會。
可林南音知道,她的這份輕鬆最多只能持續到她的生機耗盡。
沒有了生機,她也活不了,哪怕她壽元無盡。
她也要死了嗎?
過去幾千年來一直避免此事的發生,等真的即將到來時,她反而覺得真的沒什麼可怕的。她最在乎的也都已經消失了,那麼和他們一起共葬在這好像也不錯。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報仇。
就算死,她也要拉著魔脈陪葬。
抱著這個念頭,哪怕接下來她的肉身被煞氣消融大半,她也死死撐著最後一口氣讓始樹繼續。
因為生機的流逝,林南音感覺手裡的火精劍越來越沉,她的劍法也用的越來越吃力。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離她遠去,什麼煞氣、什麼始樹都在變成一團模糊的影子,她的神魂像要離體飄走,遠離這場令人不太愉快的紛爭。
神魂離體了她是不是就能回到過去一切還未開始的時候?
是否她睜開眼就能見到父母?
可為什麼父母的面容她怎麼都想不起來了,腦海里反而浮現的更多是在道宮時和故友們的初見。
一身紅衣的雲閒、一身髒污縮在角落的晚池,還有帶著巨型妖獸回來分給大家的晏溪。那時的他們那麼年輕,風一吹揚起的全是朝氣,看著就知道未來前途無限,怎麼現在說沒就沒。
不,她還不能死。
魔脈不滅,她不能死。
完全靠意志將已經快要合上的眼睛睜開,就在這時她好像又聽到了金鈴聲。
那金鈴鈴音急促,忽長忽短,像從遠處傳來,又像在她頭頂晃開。
用力咬下舌尖,林南音感覺這鈴聲和之前很不一樣。之前的鈴音那麼再悅耳都會讓她神魂刺痛,可現在這鈴音不太有攻擊性,反而有些像是在提醒誰它所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