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糰的氣息太明顯,她要找到它十分方便。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等她找到飯糰時,看到的卻是一個渾身淌血的身影。
「飯糰?」看著眼前蜷縮在漆黑小屋裡的身影,林南音鼻尖處全是夾雜著濃鬱血腥味的冷冽氣息。
這氣息是飯糰的絕對沒錯,關心則亂,她不由上前想去查看怎麼回事,手卻在即將觸碰那幾乎快要被血水浸透著的被褥的瞬間猛然一個後撤,下一刻,原本蜷縮在被中的身影原地炸開,數道毒氣噴濺而出,這分明是下死手的節奏。
儘管林南音躲閃及時,身上的衣物還是無法避免地沾了一點毒,那些毒氣十分蠻橫,她的衣袍都是品階不低的靈物,被這毒氣一熏竟然當場損壞。
這是多深的仇才會擺這樣一道殺招。
是有人要殺飯糰還是飯糰想殺人?
越是這般,林南音反而越不能立即離開此處。這裡的陷阱已經觸發,肯定是將布下陷阱的人吸引來,她得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這裡的動靜不小,吸引注意到這邊的人不少。林南音避在暗中足足等待了七天,才看到一個和她一樣站在暗中的人影。
那人影沒有要去原先那屋子裡看的意思,他站在暗中朝著那屋子看了許久,但在驚覺到旁邊似乎還有人存在時,便立即消失在夜色里。
林南音在旁邊蹲了這麼久,自然不會讓好不容易蹲到的人輕易走脫。神魂比尋常人渾厚的優勢在此刻就體現了出來,無論那道人影什麼規避躲閃,都始終無法掙脫她的感知。
直到出小道三百餘里,那人似乎知道自己擺脫不了,他乾脆消失在原地,等林南音追至時,一冰封的結界瞬間將她包圍。
看到這冰封結界,林南音心頭微動,她一把撤下身上的偽裝,露出自己真實的模樣,「是我。」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周遭冰封結界當即退散,但那道她追逐許久的身影卻遲遲未出現在她面前。
「飯糰?」林南音又嘗試叫了一聲。
她一開口就撤下了對她的攻擊,那人看來是飯糰無疑。
然而,林南音又接連叫了好幾聲,飯糰卻始終沒有露面,只留下一地的波浪海聲。
到最後,林南音似乎也脾氣上來了,「你要不想見我那就算了,咱以後也都別見了。」說著她轉身就走,這回終於有一道細小的冰棱捏住了她的衣袖。
林南音將衣袖從那冰棱上用力抽回,接著神色蔫蔫的飯糰緩緩在她面前顯現,「我沒有不想見你。」
見飯糰軟趴趴一副受傷小狗的模樣,林南音心驀的一軟,她知道飯糰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不肯見她,這中間定然是有什麼大事發生,於是她也跟著緩和了語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飯糰沮喪地垂著頭顱,「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他們。」
林南音見他這般心裡不由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們』是?」
「陳晚池、老王,還有……」飯糰語氣艱澀,「棗兒。陳晚池掉進了血眼,老王他神魂俱散,棗兒她被魔物分食,我當初和你分開的時候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好好看顧他們的,可最後我卻一個都沒顧上。」
陳晚池的蹤跡林南音早就已經知道,但老王和小棗兩個人會遭遇不測她是萬萬沒有預料到的。
小棗天賦不低,老王雖然修為緩慢,但也人老成精,在林南音的設想里,他們就算無法飛升,也該有自保的能力足夠壽終正寢才對。
「怎麼會這麼突然?」突然到林南音完全沒有任何真實的感覺。
雖然過去幾千年裡死在她手裡的所有生靈在死之前也同樣不會想到自己會突然隕落,老王和小棗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氣運之子,他們和所有的修士一般,能於萬萬人中冒頭,也有會在某一天遭遇某一件事就此沉寂的可能。
「這一切還要從從陳晚池得到一具奇怪的屍體開始說起。」飯糰道,「我們開始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本來是打算留著看能不能找到容丹師幫忙看看,結果容丹師我們沒有找到,卻先一步走露了風聲。
那些人找到我們讓我們交出屍體,陳晚池不願意,結果那幫人來陰的,他說陳晚池已經入魔,將我們驅逐出島,還派人來暗殺我們。
老王是在逃亡的路上不想自己成為我們的累贅主動散魂而亡,棗兒是靈植之身,它不想肉身被人拿去煉製成丹藥,最後自解進了魔窟。」
飯糰說了很多,從他們發現屍體到後來他們被追殺,事無巨細,一樁樁一件件,說到最後,他看著林南音的眼神由原先的悲傷變得迷茫,「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林南音這才明白了為何那毒氣那麼很絕,「你說的『那些人』是誰?」她頓了頓,嗓子竟發不出聲音,只餘一下氣音,「誰要奪那具屍體,誰要將你們趕盡殺絕,誰逼的老王散魂小棗自解?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