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音僱人幹活出手大方,待人又和氣,很快她就融入了這條巷子當中。東家有個什麼好吃的會分她一碗,西家菜園裡有什麼菜吃不完也會給她送來一些,有時候她出門在巷子裡碰到了周圍的鄰居,也能和他們站著聊上半天,最後笑著作別。
相對於從前在林府,林南音發現她好像更喜歡這樣的生活。
這裡更有人情味。
這天林南音從外回來,手裡拎了一瓶酒。
這是一位曲姓鄰居送的,那家人世代釀酒,在旁邊還有個酒鋪。他們家為人大方,釀的酒特別香,林南音今天從他們家鋪子前路過時,就站著多聞了兩口酒香,就被他們看到,強行送了一瓶酒給她,說是給新鄰居的見面禮,若覺得口感好日後多照顧他們家生意云云。
林南音手裡有不少錢,這人情她還得起,因此收的很坦然。
還未走到自家院門門口,林南音又見他們所在的巷子口有個老嫗縮在那擺攤。
老嫗一身舊色衣衫,一隻眼睛瞳孔泛白,應該是瞎了。她頭髮倒是整齊地梳著,整個人沉默地縮成一團。
林南音本想回家,但或許是剛接受了鄰里的善意,又或者是因為老嫗的眼睛和那人一樣看不見,她微微動了一絲惻隱之心,腳步微微換了方向,朝著老嫗走去。
她有錢,隨便灑點就能讓一家人活得不錯,所以她想去照顧照顧那老嫗的生意。
不過當她剛走到老嫗的攤位前蹲下時,她甚至還沒開口,就聽老嫗道:「別發善心了,我這的東西你買不起。」
林南音:「?」
第416章
老嫗
林南音本來只想扶個貧,結果剛蹲下就貼了個冷臉,自然也就不多管閒事。
她掃了下老嫗的攤位,全是鈹銅爛鐵,有的已經腐朽,有的上面還有血跡殘留,看的她心中打鼓,這是什麼兇殺工具。
旁人擺攤賣的都是大傢伙平日裡用的東西,這老人明天不是那一掛的,林南音向來對麻煩敬而遠之,遂轉身就回了自家院子。
院子裡,晏溪還在樹下發呆。林南音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當他在懷念從前風光的日子。
「喝酒不。」她走過去踢了踢他的椅子腿。
晏溪擺擺手,示意她別打擾他。
他不喝拉倒,林南音自己進廚房拿碗淺淺倒了一碗底,嚯,這酒還挺香。她用舌頭小小沾了一點,沒啥感覺,於是換成抿了一小口,結果這一小口直接宛如火焰從她嘴裡點燃,一路從喉嚨燒向胃底。
「嘶。」林南音感覺整個脖子都被這酒激的發熱,等那燒灼感消失,她只覺痛快異常,「這刀割喉味不錯。」她又繼續抿了一口,然後一口接一口。
刀割喉沒有後勁,因為它有勁會當場就發作。
等晏溪發現同屋檐下的合伙人醉的一塌糊塗時,他人已經被人從椅子上強行趕了下來。那喝醉的醉鬼大喇喇往他的椅子上一坐,「我倒要看看在這樹下發呆是個什麼感覺。」
晏溪嗅到了她身上的酒香,知道和沒意識的人有理也說不通,他也不搭理她,將椅子讓給她後,他轉身往屋內走。
結果在路過廚房時,一股酒香讓他鼻尖微動。
他不愛喝酒,除了能增加修行的靈酒會喝之外,平時滴酒不沾。但是眼下這酒香有點奇怪,總讓他有種熟悉之感。可若深想這熟悉之感從何而來,他又想不起來。
拐進廚房,他循著香味摸到了剩下的酒瓶。裡面還剩下一半,他低頭喝了一口,那種如火灼燒的感覺……好像更熟悉了。
他從前應該在哪嘗過這酒。
只是在哪呢,他忘了。
一邊思索一邊將酒放了回去,再出廚房,院子裡的人也不知是走了還是已經安靜睡了,沒有動靜。
還好沒撒酒瘋。
晏溪伸手撣了撣剛被醉鬼拽過的地方,從容入屋,過了會,他拿著一床被子往椅子上的人頭上一蒙,也不管她蓋沒蓋好悶不悶的慌,他就在旁邊台階上坐了下來。
翌日,林南音人醒時發現自己睡在海棠花樹下,身上蓋了一層海棠花,身下則是一層軟被。
理智逐漸回籠,她記得她好像喝的有點多,然後就沒然後了。
沒想到她喝醉了還挺有情趣,裹了個被子到海棠花下眠。幸好這裡治安不錯,昨晚上她睡外面沒出啥事,以後可不能再貪杯了,再喜歡都得適量。
在心裡小小自我檢討了一下,林南音在院內看了看,發現沒見到晏溪的影子,也就先去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便出門去吃朝食。
出門口,巷口拐角處,那個老嫗還縮在那,攤位上還是之前擺的那些破銅爛鐵。
這回林南音目不斜視從她身邊路過,半個眼神都沒給她。
等她吃飽喝足回來,拿著幫晏溪帶的包子油條再從她那路過,她留意到老嫗剩下的那隻眼睛看了一眼她手裡拎著的油紙包。
這是餓了?
林南音面無表情回了家。
她到家時,晏溪已經在樹下坐著了。看他手撐著頭,有點像是昨晚沒睡好。
照例踢了踢椅子腿,林南音把手裡東西往他懷裡一塞,「吃的來了,吃飽了回去睡。」
晏溪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