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受損,原本就受了傷的陳晚池當場卸了力,整個人朝著林南音倒去。
沒想到她會拼著自己修為受損也要強行中止這些,林南音攬住了她不讓她倒下。
在確定陳晚池氣息還在後,她先去檢查了一下風若若的肉身,確定喻雪濃再無生還的可能後她將風若若的肉身給徹底燒化,之後又將周圍擊了個粉碎,接著再鋪了一層毒又用十幾道禁制將這片空間隔絕後,這才帶著陳晚池離開了此地。
她想帶陳晚池回南荒,但現在不是回去的時候。不知道下次甦醒的陳晚池是否還有神智,若是沒有,她要殺人,她是阻擋不了的。
思來想去,眼下唯一能帶陳晚池去的地方只有一個地方——靈界。
帶著陳晚池緊趕慢趕,終於在她甦醒前林南音回到了靈界。
二三十年未見,靈界大有變化,至少不再是光禿禿的,原本被燒的焦黑的地上籠了一層綠意,最綠的要數靜字石周圍,那裡的竹子又長了回來,風一吹,竹葉嘩啦,有一種安寧的意境。
「前輩。」
流光還在那塊石頭上打坐,聽到聲音,他睜開眼道:「回來了。」
「是。」林南音將陳晚池放在靜字石下,「她還有救嗎?」
流光看著地上躺著的人看了半晌,才道:「從前我也以為心火有救,相信人定勝天,覺得天衍九九,總有一道生機。但事實是,我只能將她關在這裡。」
「看到魔,就要殺。心軟不會辦成任何事,只會釀成更大的錯。」
「你的這位朋友,融的是魔骨,已經徹底回不了頭。」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該如何選。」
第393章
惡人
「我把她的魔骨剔了成不成?」林南音知道她應該如何選才是最正確的。
陳晚池已經入魔,殺了魔,大義所趨,正道所向,就連陳晚池自己若是清醒,估計都會讓她拿著劍殺了自己,永絕後患。
可是,是非、黑白、正義與邪惡又同她有什麼干係,陳晚池和她都不欠任何人。既然選擇了修仙之路,那就該做好死亡的準備,憑什麼能要求別人為了所謂大義去死。
剎那間林南音心頭湧上無數尖銳的惱恨。
「只是那些骨頭有問題,我就給她換個肉身。再不濟讓她元嬰離體,讓她奪舍,一切從頭開始。她當初融骨肯定是不得已的,現在她也還保留一絲清醒。她意志堅定,受再大的苦都沒吭過聲,她肯定能壓制那副魔骨。」林南音像是在說服流光一般說了很多很多,但越往後,她就知道她這是在企圖說服自己。
古往今來,那麼多修士,哪少的了意志堅定之輩。她說的這些辦法肯定也有人嘗試過,如果真的有人成功,那心火不至於被關一萬年。
話到最後,林南音已經無法再繼續。
她收了聲,開始沉默。
許久後,她才又輕聲道:「前輩您也不想她死對不對。您早就看出來了她身懷魔骨,之前她進靈界您沒有殺她。她沒得到宗主令的認可,您還讓她繼續留在靈界。如果您真的認為入魔必須得殺,您早在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動了手,但您沒有。」
流光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憫懷,「我們凌雲宗當年名頭很響,哪怕宗門破滅天才隕落,至今有人聽到我們宗門的名字仍舊蠢蠢欲動。若讓他們知道我們傳承的宗門令就在靈界,必然會有更多的人冒死前來。
就是這樣一個近乎所有人都覬覦的東西,你卻能留給你的朋友,讓她來嘗試,想來那應該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人。
她在失敗之後,我讓她留在靈界,告訴她可以爭取得到宗門令的認可。她當時說的是,如果花費時間就能得到宗門令,那留在靈界的人就更不該是她。」
不該是她,那會是誰?
自然是將這份機緣送到她手裡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會殺她,你會想盡辦法救她。曾經我也試過,但失敗了。可我不認為我做不到的事別人就無法做到。」流光坐在靜字石上,明明他距離林南音很近,但他消瘦的背影在無盡的夕陽下又顯得格外孤獨,「我希望你去嘗試救下你的朋友,但我也無法縱容一個魔成長。你下不了手,但我可以。」
林南音抬起了頭。
「我師門覆滅,親友俱亡,無牽無掛,一旦身死道消便因果具滅。如果你救不了她,我會殺了她。」
「她要怪就怪我,你要恨也恨我。我知道的,沒有人願意成魔。都是逼不得已。」
他們都是站在道義岔口處的人,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才正確,也正因為如此才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