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溪慢慢地說著,說他這些年遇到了什麼,說單有為是真的天賦異稟,他當年一出南靈洲就被他帶著捲入各種紛爭,帶著單有為兩百多年,逃亡兩百多年。
「他啊,真是個禍害。」晏溪最後感嘆道。
但面前的輕曉舟已經無法再回應他了,曾經的單有為也已經逝去。
早就做好了準備的金元寶過來把輕曉舟抱了走,樹下只剩晏溪和林南音枯坐在躺椅前。
「有時候我也會想,擁有更長的壽命是不是一種老天的一種懲罰。」林南音望著籬笆上焦黃的枯葉道,「無論關係再好再親近,終有一天都要分別。人是不是就該無欲無求?可人一旦無欲無求,那又怎麼能算得上是人呢。」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晏溪道,「我不知道你所求的是什麼,但我知我所求是長生。悲時悲,苦時苦,笑時笑,千帆歷盡,我心亦然。」
聽著晏溪的話,林南音抬頭看天。
她的所求嗎?
她一直所求的都是飛升,然後回家。
可人世間太多的情緒已經將她拉進這個世界越陷越深,她好像都快忘了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飛升。」她突然道,「我想飛升,我要飛升。」
三百年,她來到這個世界快三百年了,重新詢問她的心,她仍舊是想飛升,想回家,想……再見故人。
第170章
結丹靈物
在雙星洲四大邪宗全被清除覆滅之後,輕曉舟也被葬在了綏雲山,她和雲閒一樣,去往了她夢中的道宮。
將她安葬結束,雙星洲剩下的事由三位後輩料理,林南音和陳晚池以及晏溪順勢先回了道宮。
又是百年未見,道宮如今已經大變樣。
刀疤青原先給大家蓋的城池已經住不下那麼多人,城池之外又蓋起了成片的房屋。越靠近城池房屋越密集,一直到百里外才逐漸稀疏,然後散為村鎮。
「這裡變化好大。」陳晚池和晏溪都認不出這裡,林南音勉強還有一點記憶,主要是其他的東西再怎麼變,四藝學院還是老樣子,一站到學院門口,一些遙遠的記憶便在她腦海中甦醒。
他們三人從四藝學院門口路過,迎面走來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一邊高談闊論著什麼一邊同他們擦肩而過,不約而同的,三人同時扭頭看向那些年輕人,目光透過他們仿佛看到了曾經年輕的自己。
「誒,」陳晚池突然撞了撞林南音的胳膊,「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林南音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頓時一凝——他們前方百步遠的道邊蹲著一買地薯的少年,少年的一乍看上去和薛勇一模一樣,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應該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究竟怎麼個不一樣法,林南音也說不出來,時間太遠了,故人的面龐她只依稀記得,但要仔細想卻又想不出什麼細節。
薛勇也是在突然看到眼前那少年的時候才突然記了起來。
下意識朝著道邊的少年走去,林南音來到他的攤位前低聲詢問道:「這地薯怎麼賣?」
少年見有來客,略有些木訥地報價道:「一斤兩貢獻點,你要來點嗎?」
少年一開口,那份相似感就又淡了不少。在林南音的記憶中,薛勇和林清婉夫妻倆都是心思縝密的人,這孩子不太像他們,太老實了。
「給我來個兩斤吧。」她說著同邊上陳晚池和晏溪道,「今晚上吃烤地薯。」
被請客的兩人自然沒有異議。
稱重,付錢,結束後林南音問少年道:「小老闆你是不是姓薛?」
少年的訝然毫不遮掩,「你怎麼知道?」
林南音笑了笑,「我會算命,算出來的。」說著她揚了揚手裡的地薯,「走了,有緣再見。」
重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對於偶然碰到薛勇和林清婉未來的兒孫一事,林南音既覺得新奇,又覺得整個心得到了些許的寬慰。
手裡的地薯她也沒等到拿去烤,乾脆一個清潔符用下,然後給另外兩人一人掰了一塊,三人一邊吃著甜脆的生薯一邊走進眼前兩百多歲的城池。
一入城,城中四通八達、直來直往地寬闊街道映入眼帘,乾淨整齊的房屋與坊市,車來商往的繁華場景讓這座不怎麼年輕的城池有著別樣的活力。
走到人群當中,聽著耳畔錙銖必較的討價還價聲,生活的氣息瞬間將三人掩埋。
「這座城建得好,」晏溪開口道,「這裡和我以往見到的任何一座城池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