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卿卿沒有絲毫猶豫,堅定地道:「這是唯一能救阿姐、能救我師兄、能救仙霞宗的辦法了,我不這麼做的話,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沉默半晌,虞妃雪問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以你現在的身份,再加個妖奴的罪名,今後在這世上你便再無立身之地,仙門也不會放過你。」
師卿卿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生出一股煞意。
如果不這樣,她還能怎麼樣?眼睜睜看著孟花啼被仙門唾罵,仙霞宗一門淪為人人口誅筆伐的魔宗!還有他們兩個未出生的孩子就這樣胎死腹中,她真的無法想像、無力承受以上將發生的種種!
正在此時,虞期從石殿外走了進來,靜靜站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
虞期問道:「娘,是有辦法救孟姑娘了嗎?」
師卿卿偏頭,堅定地道:「虞娘子,我懇求你幫我這個忙,剩下的就交給我來做。」
虞妃雪嘆了一口氣,有些於心不忍,道:「我承認出手救你,是出於我自己的私心,但你若真修了妖繪蒔心術,就再沒有回頭之路了。」
虞期上前問道:「娘,要是有法子救孟姑娘的孩子,你就救救她吧,孟姑娘爹娘走了,要是再知道自己孩子也沒了,一定會傷心死的。」
師卿卿嚴肅地盯著她,跪下施禮道:「虞娘子,你知道我本就是死裡逃生僥倖偷活下來的,我這條命已經夠爛了。是妖身是仙骨於我而言相差無幾,至於仙門,早就視我為死仇敵了,多恨一點少恨一點,又有什麼不同呢?」
她又道:「可我的阿姐、師兄不一樣,他們是伏魔度苦界未來的主人,家仇可以討報,水月仙境沒了亦可以重建,但淪為魔宗再無法立足仙門正道,仙霞宗就真的徹底完了!而且他們不能再失去了,孩子是他們重振仙霞宗的希望!」
虞妃雪有些失了分寸,冷怒道:「你小小年紀,可有想過成為妖奴滿身妖氣的後果?你可別忘了,你父母是什麼身份?當初你的母親......」
話未說完,虞期就出聲打斷道:「娘,你不是說過,不論是妖奴是仙士,立世行止都要謹遵虞氏族人扶危濟世的旨念嗎?如今師姑娘有難,我們應該幫她。」
虞妃雪看了虞期一眼,沉嘆了口氣,偏頭道:「兩日後,決定好了再來見我。」
師卿卿聽到她肯幫自己,勉強笑了一笑,磕了一個頭道:「好。」
虞期笑道:「太好了,孟姑娘的孩子有救了。」
師卿卿鄭重其事地又施了一禮道:「虞娘子,謝謝你,願意幫我。」
滅度葬刀盟內的風火門,聽得了伏魔度苦界位列在前的幾大門派,皆被奉天宗清剿並不感到意外,反而是對盟主不將伏魔度苦界為首的三大門派出逃之人,不立即斬草除根,將他們徹底剷除感到有些苦惱。
風火門的仙都紫府,名為烈火壇,書房內,風敬桑嫡長子當今風火門的門主風景野。
風景野頭戴麒麟玉冠,身著一襲金絲麒麟刺紋袍,比季聞麟小兩歲,身量居中,面容明俊,左眼是只失明白瞳,手執一把金鏤疊扇,與人談吐間,周身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他手握金葉扇,眼睛微微閉著,姿態稍顯慵懶,坐在屋殿首座上。
書房內死寂無聲,待聽得一陣腳步聲響起,便睜開了眼。
風清揚站立在書桌前,靜默許半晌,風清揚負手而立,眉梢冷厲揚起,出聲道:「大哥,盟主如今是什麼意思?步少棠帶著孟花啼和師卿卿出逃,盟主卻沒下達通殺令,不會就此放過伏魔度苦界的人吧?步少棠他爹都死成那副模樣了,盟主還命人將他屍首送入沐墟宮,是昏了心嗎?竟然留戀一具屍體。」
風景野目光冰冷,神情淡漠地專注盯著某一處看,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冷聲道:「閉嘴!盟主暗自修了魔功,性情愈發多疑,情緒變化古怪,今日雖然沒將伏魔度苦界,趕盡殺絕,是因其已威脅不到盟主地位。」
風清揚微微垂首,哼聲道:「步曲觴是死了,可他那兒子還沒死,他一日不死,來日便隨時都有可能翻身。」
風景野輕搖著扇子,書桌上的浮香隨著扇子的曳動,輕輕的被卷了起來,道:「翻身機會有是有,但來日難測,我們要想順理成章坐上那位置,也不能只把希望全然寄托在盟主身上。伏魔度苦界原是個好地方,可如今伏魔度苦界,多數門派的仙都紫府金銀財寶、仙門法器、秘術籍冊等,盡被奉天宗搜刮不剩,我們就算要過來那也只是個破爛了。」
風清揚眉頭一皺,走上前兩步,問著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棄奪伏魔度苦界界主之位,轉而......」
風景野語氣淡淡,嘆了一口氣,言辭里好似帶著諷刺意味,道:「慕元鴻殺了季常敬,擄走了季小少主,鎮壓了天啟教,接著又放火燒了水月仙境,殺了步少棠的爹娘。這些事,每一件都足夠讓伏魔度苦界的人,更加痛恨奉天宗。」
風清揚疑惑道:「可清虛道和天啟教的當家人,至今躲藏在何處連盟主的人都找不著。就算我們有心助他們反抗,但這些人躲著不現身,我們也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