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葉奕然說:「很正常,誰都有幾個鄰居,見過面,但說不上熟,也不能逢人就說認識他吧。」
即便那個人是陳硯南。
秦芷感激地看向她。
葉奕然拍拍她放在桌底下的手,懂她處理不來這種情況。
「還有這層關係呢,那你們小時候見過嗎?應該一起玩來著吧?」
秦芷說:「沒有。」
這也是事實,她回答得毫無壓力,果斷得讓人沒有任何遐想的空間。
女生略有些失望,還以為能套出更多消息,她跟著問陳硯南是不是談外校的女朋友,她搖頭說不清楚,秦芷一向沉默寡言,跟班上其他女生關係點到為止,沒有太深交集,所以女生也不好繼續問下去。
葉奕然擺擺手:「行了,都轉過去,採訪到此為止。」
自習課鈴響起,又將他們拉回現實,統一掉轉回頭,準備隨著學校統一廣播做英語聽力。
秦芷咬唇捏著手指,只有她很後悔剛才答應下來,她完全不認識他那些朋友。
應該再掙扎一下的。
周六下午如期而至,秦芷心神不寧地盯著手錶上指針指向十二的數字,然後課鈴響起,學生狂歡。
放假本該是件好事。
在本周,在秦芷眼裡,變成刑法的一種。
她甚至許願陳硯南已經忘記這件事,在他之後向自己道歉時,她會帶著略遺憾的口吻說沒關係。
葉奕然已經收拾好東西,將椅子推向桌下,她揮手:「芷寶我先走了,那我們下周再一起去后街吃東西。」
秦芷:「好。」
教室里的人陸續走得差不多時,陳硯南跟宋淮出現在門口,倚著門框對她招手。
「走了。」
秦芷心一沉,抓緊背包肩帶,奔赴她的刑場。
宋淮眯著眼,他好笑地說:「我怎麼覺著表妹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
是正經吃大餐,不是吃斷頭飯。
陳硯南手臂撐著門框,站姿松垮隨意,宋淮看得出來,他也一樣,這麼多天的相處,他也知道她的性格。
膽子小,社恐,很怕跟人打交道,對方沒話時,她只會更沉默。
像小烏龜似的背著殼,但凡有風吹草動,就往裡躲。
秦芷走過來,三個人自然地往外走。
陳硯南居中,秦芷在他的左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宋淮閒不住,走三步蹦兩下的,嘴裡也沒停過。
一直到出教學樓都沒其他人,她問:「就我們嗎?」
陳硯南偏過頭,解釋:「他們先去,我們晚點到。」
其實是給秦芷適應時間,一下子出現一大群人,她只會手足無措,何況在外面,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她不落單。
秦芷沒說什麼,點點頭。
她一直抿著唇,有些緊張,像是回到那個雨天,敲開陳家的門,她作為一個寄宿者的身份,要面對對方的審視與評判。
無法預料等待她的,是惡意還是友善。
思忖間,書包肩膀收緊,整個人被不輕不重的力道扯住,她回頭對上陳硯南的視線。
陳硯南將她拉回自己身邊,像是放風箏時一點點地收線,他語氣無奈:「怎麼一會兒不盯著你就不見了?」
好像她多不省心一樣。
「啊?」她後知後覺,就在剛才她習慣性地在出校門後穿過馬路,去對面搭乘公交車。
宋淮衝著她搖搖手機:「我們坐車過去。」
秦芷退回一步,這次老老實實地站在他身邊。
網約車停在門口。
宋淮坐上副駕,陳硯南打開后座車門,先讓她坐進去,關門後從另一邊上車。
路上宋淮頭朝後,繪聲繪色地講起籃球決賽時的精彩場面,有藝術加工的成分,比如起初他們比分落後,靠著他超帥的三步上籃力挽狂瀾,最後意識到誇過頭,潦草地說當然陳硯南跟其他隊員也很盡力啦,雖然比他稍遜一籌。
陳硯南懶得拆穿他,看著他瞎扯。
宋淮說得詼諧,從某種程度上緩解了她的緊張。
目的地是一家粵式酒樓,內里裝潢復古優雅,仿佛8090年代,正是用餐的點,裡面的人不少,服務員領著他們到二樓包間。
還沒進去,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秦芷的腿鑄鉛似的,變得異常沉重。
陳硯南在她身邊,回看她一眼,輕聲說:「不用緊張。」
「我在這。」
秦芷無意識地看向他。
她的眼睛其實很漂亮,開扇形的雙眼皮,眼底黑白分明,一點弧光,仿佛裡面盛滿澄澈湖水,是乾淨的,濕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