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一亮,謝璋便跑到尋真房間。
坐在床
邊,等著她醒來。
尋真一醒來,對上一張放大的臉,嚇了一跳。
「……小恆,你什麼時候來的?」
謝璋眼中含著歉意:「我嚇到娘了?」
尋真:「有一點點,沒關係。」
「娘,我下回再不這樣了……」謝璋湊近尋真,小聲說道,「我今天來,是有急事要問娘。」
尋真:「什麼事?」
謝璋:「娘的失憶症是不是好了?」
謝璋居然也知道她失憶,應該是謝漼跟他說的。
不過……這小孩,怎麼看出來的?!
謝璋:「娘?」
尋真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嗯,我想起來了。」
謝璋眼睛驟然一亮:「原來是真的!太好了,娘的病終於好了!」
說著,謝璋就站起來,激動道:「我要趕緊去告訴爹!」
「等等,小恆!」尋真眼疾手快,抓住謝璋的手,「……小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謝璋:「什麼?」
尋真:「先不要把我恢復記憶的事告訴你爹。」
謝璋眼裡寫滿了疑惑:「為什麼?」
這是好事呀,爹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尋真晃了晃他的手臂:「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爹的,你先不要說。」
「好不好?」
第139章 「汗津津」
謝璋鼓起臉:「那好吧。」
尋真見他的臉蛋肉乎乎的,忍不住伸出手揉,上下搓。手感是真的好。
尋真痊癒了,即刻投身到捕蝗救災中。
一日外出,偶遇范豈。
范豈:「競舟,你身子大好了?」
尋真:「正想起來,還沒謝你呢!聽人說,那日我暈過去,是懷逸背著我回來的?」
范豈:「說起來,也是我的緣故。若不是與你站得太近,也不會讓你不慎摔倒。」
尋真:「無妨無妨。」
尋真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謝漼懂醫術的事廣為人知,要是范豈隨便找個大夫來把脈,豈不是露餡了?看來往後,得萬分小心才行。
忙了一個多月,才把這波蝗蟲鎮住。周邊縣也遭了災,告急文書如雪片至謝漼案前。好在早有防備,災勢尚可控制。只有吳縣受蝗蟲侵襲最重,尋真他們便一直留在這裡。
蝗蟲繁殖極快,若不除掉蟲卵,必成後患。
尋真每日都帶著一小隊到處挖,通過觀察土壤痕跡和草木受損情況,總結出一套高效的搜卵方法,一天能挖上千塊蟲卵!
這日,尋真挖完蝗蟲卵回來,灰頭土臉的,便先洗了個澡。
沐浴完,皂隸將膳食送至房中。尋真剛在桌前坐下,準備吃飯,就聽見有人敲門。
是謝漼。
自打恢復記憶,尋真就不太能直視謝漼了。
尋真心情複雜,有些侷促地望著謝漼:「……有事嗎?」
謝漼立在門口,目光沉沉:「五月之期已至,可想好了?」
這麼快就到了!
尋真心裡一算時間,還真是。先是鬧蝗災忙得腳不沾地,接著又……恢復了記憶。就不小心把這茬事兒忘了。
尋真:「……能否再容我一日?明日晚,我定給你答覆。」
謝漼沒進屋,只低低「嗯」了一聲,黃昏的光從他背後照過來,衣裳都被照得透亮,可臉卻藏在陰影里,瞧不見眉眼間的情緒。
他轉身離去,背影很快融進了橙紅的暮色里。
謝璋見謝漼連日來神色沉鬱,好幾次都想對他說,娘都記起來了,讓爹也開心開心,可想到與娘的約定,終究還是忍住了。
到了約定時間,尋真去找謝漼。
夕陽剛隱入地平線,天際染著一抹瑰麗橙紅。尋真到時,謝漼正在案前書寫,餘暉斜斜穿透窗欞,投下斑駁光影。
謝漼臉上,便落了碎金點點。
尋真輕輕叩了一下門。
那張如玉面龐緩緩轉過來。
尋真:「你還在忙嗎?要不……等你忙完了再說?」
謝漼放下手中筆:「現在說吧。」
尋真驀地緊張,心跳怦怦,往前走了幾步,直視著謝漼道:「你隨我去一個地方。」
入夜後,兩人出發。
永望駕車,載著謝漼。尋真騎馬在前領路。
約莫一炷香工夫,到了。
尋真將馬系在大樹上,往一邊看去。
謝漼下了馬車,永望便架車離開,到不遠處的路口為兩人守著。
小徑荒疏,少有人踏足,野草長得瘋,都快齊大腿高了,只留出窄窄一條道。
尋真提著行燈,朝謝漼走去。
尋真與謝漼僅隔半步之遙,彼此呼吸可聞。
謝漼的氣息一下一下掃在她頭頂,忽急忽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