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進乖巧點點頭,坐上小椅子:「姐姐放心,我很小心的,斷不會有人發覺。」
說著,便托腮看著尋真刷調料、翻轉烤肉串,看了一會兒,自己也有樣學樣,上手烤制起來。
「姐姐上次給我的糖,我都吃完了。」謝進湊近,壓低聲音道,「吃完我都扔到外面去了,家裡無人知曉。」
尋真點頭,指了指一串烤好的牛肉:「這串好了。」
謝進吃著,講起他在城中聽聞的趣事。他知道姐姐愛聽這些,每次見她專注傾聽,心中便湧起成就感。總覺得自己在做很了不起的事呢。
當然這些事,都是小孩子會覺得有趣的事。
比如街頭雜耍藝人又添了什麼新花樣,集市茶館裡新出了哪個英雄豪傑的傳奇故事,又或是他偷偷去玩父母嚴禁的鬥蟋蟀、鬥雞,輸了不少銀錢之類。
尋真都會聽得津津有味。
所以謝進時常覺得,姐姐看著像大人,身體裡卻裝個跟他一般大的魂魄呢。
是最為合拍的玩伴,謝進想。
尋真:「阿進,府上有什麼地方比較僻靜,景色又好的?」
謝進乳名「炎哥兒」,出生時體弱,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缺火,故而取了「炎」字。
尋真不習慣這邊的叫
法,什麼哥兒的,總覺得怪彆扭,就還是按照自己順口的來了。
謝進拍著胸脯道:「姐姐問我可算問對人了,府里上上下下我都逛遍了,哪個地方最好玩,我最清楚不過。」
尋真笑道:「我問的不是好玩,是人少、景色好的地方就行。」
這院子尋真已經看膩了,但要出去,像上次那個「攬翠亭」,人流量還是高了,時不時有人經過。
其實有人來倒也沒關係。偶爾能跟人說說話,交流交流也蠻好。只是尋真這身份遭人嫌棄啊。
那些人看到她,掉頭就走,這反應夠扎心的了。
尋真:「我就看個書,圖個清淨。」
「人少,景色好……」
謝進一拍手掌,「我想到了!芳萼亭!」
尋真連忙比了個噤聲手勢。
謝進嘴巴閉上。
不遠處傳來月蘭的聲音:「姨娘……可有什麼吩咐?」
尋真站起來,走過去:「沒事,你忙你的。」
月蘭走了,謝進笑笑:「最近府中的牡丹都開了呢,那兒也有一小片,我前幾日路過,景色頗為不錯呢。那亭子在南邊的一處小角落裡,跟姐姐這兒也差不多了,下人們都不常過去。」
尋真:「好,知道了,多謝。」
翌日,尋真去芳萼亭的路上。
卻撞見了一出「戲」。
主角便是容楣了。
這日她又攔著人唱戲,身上裝備比上次要齊全很多。化了戲台上的濃妝,也穿上了戲服。裊裊婷婷走上前,柔柔跪下,抱住了一婦人的腿。
悲戚唱道:「夫人吶,你奪我孩兒,夜深人靜時,可曾心安?我那孩兒,被你狠心害死……」
被抱住的女人,與容楣年紀相仿。
女人渾身僵硬,臉上露出嫌惡與恐懼。身旁的丫鬟們也嚇得失色,一臉駭怕,卻仍強撐著去拉扯容楣的手。
可以看得出,容楣的手勁很大,兩個丫鬟怎麼扯都扯不開。
那個被抱住的女人明顯已經極度驚恐,尖叫著:「還不把她拉開!」
方才已經有丫鬟去叫男僕。
兩個男僕來了,合力將容楣架開。
容楣軟垂著身子,任由男僕拖走,口中依舊念念有詞。
「縱使我痴心錯付,也難平這血海深仇……」
眼神幽幽怨怨,又帶著瘋癲,讓人毛骨悚然。
一旁圍了不少丫鬟小廝,都對著容楣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容楣被拖走時,路過尋真身旁,兩人目光交匯一瞬,容楣便迅速移開,口中依舊唱著淒涼戲詞。
其中一個男僕被她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斥道:「你這瘋婆娘,鬼哭狼嚎個什麼!還不快住嘴!」
引兒抖著聲兒,也被這場景嚇到了:「姨娘,咱們還去芳萼亭嗎?」
尋真:「去。」
一路上,還聽見丫鬟們的竊竊私語。
「瞧著怎麼越來越瘋了。」
「三夫人可真真是遭了無妄之災。」
「十公子好好的,要是讓不知情的外人聽了去,還不知怎麼編排三夫人苛待妾室呢。」
「就是就是,怎還讓她出來了……真是嚇死個人……」
聲音逐漸遠去,兩人到了芳萼亭。
在亭中坐下。
引兒放下食盒,將點心一一擺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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