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壓過後,尋真吃甜品解壓中。
月蘭猶豫了會兒,終究問了:「姨娘,方才……爺可是做了什麼?」
尋真不想再回想剛才丟人的場景,搖頭:「沒什麼啊。」
月蘭見她吃得歡快,沉默片刻後,還是委婉開口:姨娘……若是、若是,爺對您做了些,您覺著身子不痛快的事,您也別一味順從著爺,適當……還是要顧及自己些……「月蘭說完,自己臉倒是先紅了。
尋真停下吃,月蘭這是腦補到哪裡去了……
尋真:「……月蘭,你想多了,剛才真沒事!」
承安見謝漼腳步匆匆,邁進書房,一時間,竟有些愣神。
他跟隨謝漼八年,還從未見過自家爺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爺這是怎麼了?
瞧著似乎心情極為不佳。
思忖間,便吩咐小廝去書房送些茶點。
不多時,永望端著茶點回來了。
「爺要我拿酒去。還說若沒有旁的要緊事,莫要前來打擾。」
承安抬眼望了望天邊高懸的太陽,這大白天的,怎的突然要喝酒?
正疑惑間,只見瑞寶懷裡揣著個盒子,從正門一路飛奔過來,嘴裡還叫嚷著:「承安哥!承安哥!」
承安見狀,連忙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手指朝書房的方向指了指。
瑞寶瞬間領會,忙閉上嘴巴,心虛地瞧了眼書房,抱緊了手中的盒子,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問道:「爺今個沒去上值啊?」
承安道:「你這小子,來府中也不少時日了,怎還如此冒冒失失,若是碰上爺心情不好之時,你這般吵鬧,爺豈不是要更惱了!」
瑞寶哦哦兩聲,乖乖地站在那兒聽著訓。又忍不住好奇,問道:「爺還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呀?」
瑞寶仔細回想,他確實從未見過爺心情不好的時候。
也沒見過爺生氣、開心的模樣。
瑞寶記得,自己當初被爺點中,去靜遠居里伺候,那時候激動得好幾宿都沒睡著覺,只覺得能伺候傳說中的文曲星,是莫大的榮耀。他還跟別個院子的小廝炫耀,說自己運氣好。可等真進了院,才發現日子沒那麼輕鬆,不僅要干各種雜活,還要識字讀書。好在他腦子靈光,記字比別人快些,這才勉強應付得過來。
後來,瑞寶被派去伺候姨娘。那會兒,還被其他小廝嘲笑,道他定是犯錯遭了冷落,從此再沒前途了。一開始,瑞寶心裡還有些忐忑,可沒想到去了姨娘那兒,不僅份例沒變,時不時還能得到些賞錢。
爺喜靜,靜遠居整日安安靜靜,尤其是爺在的時候,更是靜得連蚊子叫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而姨娘實在跟爺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主子,姨娘性子活潑,看著就覺得特別親切,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瑞寶打心底里覺得姨娘就像自己的姐姐。雖然瑞寶並沒有姐姐。
瑞寶還特別喜歡給姨娘跑腿辦事,這事本來是他跟康順一起做的,後來他全攬了過來,想著大不了賞錢跟康順分一分。姨娘總能想出些稀奇古怪、又十分有趣的玩意兒,每次去拿成品的時候,瑞寶都忍不住好奇,想著會做成什麼樣呢。
承安沒搭理他的問題,指了指他懷裡的盒子,問道:「這是姨娘的?」
瑞寶忙不迭點頭,又問:「爺可是在書房?」說著便要往書房那兒去。
承安拽住他,道:「方才說的話又忘了!」
瑞寶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爺今天心情不好?」
承安嚴肅道:「這種事哪是我們能議論的,你把東西放下,爺等會兒忙完了,自會看的。」
「可是……」瑞寶抱著盒子,小聲道,「姨娘說這東西很急的,要我等工匠做好了速速拿去。不能耽誤一天。」
承安心道,這麼重要?
男僕呈上酒來,腳步輕緩,悄無聲息退下。
午後,無風。
日光傾灑在院中的綠植上,光影斑駁交錯,更顯靜謐與幽遠。
謝漼抬手,揭開酒壺的蓋子。
酒壺,乃用上好的青銅所鑄,周身鐫刻著精美雲紋,在日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酒壺旁邊擺著酒杯,金銀質地,鏨刻花鳥,鑲嵌寶石。
謝漼卻並未取用,直接仰頭,對著酒壺灌了一口。
清冽的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落於衣襟之上。
還有少許濺在了鋪開的宣紙上,瞬時洇出一片水漬。
謝漼放下酒壺,拈起狼毫。
毛筆以湘竹為身,筆鋒尖銳且富有彈性,正是作畫利器。
謝漼蘸墨之後,筆鋒遊走,勾勒揮灑。
不多時,一幅女子內室圖在紙上徐徐展開。
簾幕半撩,床榻上,少女身姿曼妙。
半落的衣襟松松垮垮掛在肩頭,更襯得她身姿楚楚可憐。
柔荑遮擋著身前被浸濕的衣物,那濕濡之處,隱隱透著幾分旖旎。
恍惚間,似有陣陣異香,穿過畫紙,飄散開來。
繼而,謝漼開始取色描摹。
他手中的顏料,皆是用天然礦石、植物精心研磨提煉而成,色澤鮮艷且經久不褪。
硃砂、鉛丹、藤黃、石青、銅綠……點點落於紙上。
謝漼以酒就畫,毫無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