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陸家還在吃早餐,搞得人家飯都沒吃好,就來招呼他們。
「陸叔叔,胡阿姨,你們還是先吃飯,吃了飯再說。」衛遠陽歉意道:「是我們來得太早,打擾了。」
「是,你們先吃,我們又不是外人。」王紅燕臉上掛著熟絡笑容,「想當初我們老衛還活著的時候,在營區我們兩家經常端著飯碗串門,要不然就是今天你們在我們家吃,明天我們在你們家吃,彼此吃飯的樣子,我們早就看過無數遍了。」
裝什麼。
到底是地位不一樣了。
拿腔作調。
王紅燕面上熱情笑著,心裡卻這樣想著。
「不打擾。」
胡鳳蓮沒再坐回餐桌,眉間有一絲疲憊,「是昨晚衝鋒發病了,還發了高燒,折騰晚了,所以今天早上起得也有點晚。」
但也是真沒想到,掛了電話不過一晚上,大早上人就出現了。
「呦!衝鋒又病了?」王紅燕臉上立刻出現憂慮,抬頭看了一圈門窗上的喜字,「不是說衝鋒結婚了?怎麼剛一結婚就發病了?」
胡鳳蓮詫異,「不是說?誰說的?你怎麼知道衝鋒結婚了?」
王紅燕一頓,很快重新擠出笑容,「這不一進軍區大院聽說的,我一說去陸首長家,帶路的衛兵就笑著問,你是去喝喜酒的吧?我正奇怪呢,人家就解釋了,是陸首長的兒子剛結婚,不是我說你,鳳蓮,我們兩家是什麼關係,怎麼衝鋒結婚,你也不通知一聲?」
「衝鋒結婚沒辦事,連老家的人都沒請。」胡鳳蓮:「衛兵?哪個衛兵?」
「嗐,你盯著這個問幹什麼,陸團長……」王紅燕看向剛坐下來的陸首長,「哦不對,我叫錯了,是陸司令,陸團長現在是軍區首長了,該叫陸司令,唉……」
知道她為什麼「唉」的胡鳳蓮真想當面翻個白眼,但忍住了。
並且沒有出聲接她的話。
陸首長:「小李現在怎麼樣了?」
王紅燕臉上的惆悵頓時換成了不自在。
前兩天剛因為當年不在服務社工作反嫁給老李,和大兒子大吵一架。
要不是胡鳳蓮打電話,兩人還因為這事僵持著不說話。
沒想到陸仁義坐下來第一句話就問起了這個!
王紅燕看了一眼大兒子臉色,想到來之前苦口婆心千方百計勸住了,應該會跟她一條心,頓時擠出幾滴眼淚道:「……對不住,我……不是我想哭,是……是一提起來,我的眼淚根本就控制不住。」
胡鳳蓮連忙從兜里掏出手絹遞過去,「今天是來談親事的,你這麼一哭,多不吉利,老陸,換個話題。」
好不容易陸首長自己提起來,卻又被胡鳳蓮一句話堵住口,沒撈著趁機請求幫助的王紅燕:「……」
她擦了擦眼淚,拿著手絹擤了鼻涕,「鳳蓮說得對,今天除了孩子的親事,不說其他的事,陸首長,鳳蓮應該都跟你說過具體情況了,當初可能是我誤會了,誤以為兩家訂好的親事,會一直存在,所以知道鳳蓮生了女兒後,我就跟遠陽一再強調,你是有親事的人,你以後一定要娶月季,不能再有別的心思。」
陸仁義面色威嚴,聽完這話,也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王紅燕暗中觀察完,知道兩家親事能不能成,全在於陸仁義。
陸仁義人如其名,是個非常仁義的人。
就像當年為了她,將因為作為老衛的警衛員,老衛死了,他卻毫髮未傷,在營區根本待不下去的老李幫忙調到了軍校。
後來因為這件事,他被批下放。
今天再見,他不但沒有任何責怪怨懟,反而第一句話就問起老李情況。
足以看出他的脾氣秉性。
所以今天只要能把陸仁義說動,婚事就成了,老李也就有救了,他們全家日子就都能好起來了!
「遠陽這麼些年,從來沒有跟別的女孩多說一句話,哪怕下了鄉,再苦再難,都潔身自好,不跟任何女同志打交道,就因為他牢記著,他是有婚約的人。」
王紅燕知道什麼樣的話能夠打動陸仁義,只要將兒子的等待繼續誇大其詞,就有希望。
「他知道要是一直在鄉下,就沒有希望跟月季結婚,畢竟不能讓我們在城裡嬌生慣養的月季去鄉下吃苦受罪,所以他就拼命的干最重最累的活,表現得非常積極,吃盡苦頭終於受到大隊幹部和公社幹部的認可,被公社推薦,回城上了大學。」
陸首長終於有了反應,看著衛遠陽,眼神認可地點了點頭,「年輕人就該這樣,農村一樣大有作為,我和你爸都是從農村出來的,農村不比任何地方差,是人才到哪裡都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