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沒搭理他,而是笑眯眯地對蘇衡道:「小衡啊,觀中有不少人有脫髮之憂,你這批生髮液與烏髮皂角水送得恰到好處。我這兒並不富裕,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給你回禮的。恰好前些日子,逍遙兄遣人送來一紙秘法,我觀按照上頭的方法,成功製作出第一批白蠟。你把這一箱蠟燭帶回去,夠家裡用上半載了。」
「你個摳門傢伙,這箱白蠟能值幾個錢?還好意思當回禮送我徒弟?」貴生道人直接翻了個白眼。
「師傅,這是住持的一片心意。況且,這一大箱白蠟已經很貴重了。我拿幾根回去就行了,不必送這麼多。」蘇衡推拒道。
時下照明以點燈為主。在一盞碗狀或盤狀陶瓷燈中倒入燈油,放入一截助燃的燈芯,便能燃上好長一段時間了。由於燈油普遍使用的是植物油脂,價錢並不昂貴。其中以旁毗子油和桐油最便宜,但這種廉價燈油燒起來煙濃且臭,還會產生許多黑漆漆的污物,因此京城中百姓大多用的是胡麻榨成的麻油,雖然貴一些,但勝在煙少無臭。
而點蠟燭的成本比點麻油燈還要高上許多。只要算一筆帳就知道了。徹夜點燈,消耗燈油不過四五文錢,但若是通宵燃燭,少說也要三至五根蠟燭。一根黃蠟製成的蠟燭約十幾文,白蠟製成的蠟燭還要貴些,要近二十文。算下來。若是整晚點蠟燭,那麼會比通宵點燈貴上十幾倍。
蘇衡原本對這些知道的也沒那麼詳細,但架不
住出入皇建院街分館的朝官中,有許多諫官。這些諫官們最喜歡一人一個泡腳桶,一邊聚眾泡腳,一邊琢磨怎麼抓京官們的小辮子。其中,玩物喪志與豪奢淫逸這兩條是他們最喜歡拿來些彈劾小文章的罪名。
棄燈燃燭,在諫官們看來便是豪奢淫逸的一個表現。
蘇衡至今還能回想起那一群諫官光著小腿,一邊泡腳,一邊激情開噴的場面。
當時擔任御史中丞的諫官頭頭還是包拯。在後世影視劇與文學形象中鐵面無私,一本正經的包青天,就在他的泡腳室中撩起官袍,一邊泡著他比旁人顏色深了好幾度的小腿和腳,一邊對著自己的同僚激情開罵,共同唾棄一位朝官驕奢淫逸,竟連著數日在家中燃燭達旦,與人宴飲嬉鬧。
「什麼?竟然徹夜燃燭?窮奢極欲,窮奢極欲!」
「簡直就是當朝寇準!」
「不錯!還得是吳兄啊,『當朝寇準』四字用的妙哇!」
「可不是嗎。當年寇準身為太宗朝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應以身作則,為士大夫表率。結果他卻驕奢無度,夜宴劇飲,通宵燃燭。聽說那寇府的燭淚滴在地上,都積成了小山高的燭堆。」
「咱們這個當朝寇準官階沒人家高,作風卻先向人家看齊了啊!」
「就是!今晚我就寫彈劾奏章,等明日咱們參他一本!」
「好!參他!」
小小的泡腳室里,唾沫橫飛。蘇衡原想入內問問包拯等人新配置的泡腳包感覺如何,見狀默默收回了腳步。罷了,也不急於這一時,等包御史他們泡完腳再問吧。
「哎喲,我的傻徒弟!」貴生道人的聲音拉回了蘇衡飄遠的思緒。只見貴生道人抬手就將旁邊的清風一把薅過來,「你問問你小師弟,這箱白蠟是怎麼來的,值不值錢!」
「師伯,您和我師傅鬥嘴,把我拉上做什麼。我是無辜的……」清風揉了揉被薅疼的可憐耳朵。
「快說!」貴生道人捅了捅清風,催促道。
「我不要。我師傅他老人家盯著我呢。我去和茯苓兒玩了,你們慢慢聊!」清風一個閃躲,逮住機會就跑開了。
最終,蘇衡還是帶著那一箱蠟燭回了蘇宅,交給了負責蘇家採買事宜的採蓮。
「咦?三郎君,這箱蠟燭是在馬家香燭裹頭鋪買的嗎?」採蓮打開巷箱子,才看了一眼便問道,
「是師叔贈予我的,說是觀中自製的」,蘇衡奇道,「蓮姨為何以為是馬家香燭裹頭鋪買來的?」
「近來馬家新出了一種白蠟,價錢比市面上的白蠟要低些,但質量也極好,很多人排隊去買。他家的新款白蠟燭顏色與這一箱蠟燭一模一樣,都是白中帶些淺黃。」採蓮道。
「那想必馬家香燭鋪就是從五嶽觀處進的貨。」蘇衡不以為意地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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