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道長——哦?貴生道長也在啊,多日未見,道長別來無恙?」趙禎微笑道。
「陛——」貴生道人見來人竟是天子,一聲「陛下」正欲脫口而出,就被蘇衡猛地拽了下衣袖。
「黃官人安康。」蘇衡從容地拱手行禮。
趙禎向蘇衡投去一道讚賞的目光:「小蘇道長果然眼明心慧。」
「官人謬讚。」蘇衡不卑不亢道。
「早就盼著能來館體驗一番養生項目,可惜公事繁忙,一直不得空。今日偷得半日閒,勞煩小蘇道長替我推拿一番。」趙禎微微一笑,「貴生道長,你徒兒我就先借走了。」
蘇衡聞言,眼神一閃。去歲,祈雨法會結束後,在天子營帳里,帝王還固執地稱呼貴生道人為「唐太醫」,如今卻是改了稱呼,只言「貴生道長」了。想來,當初他師傅與天子在營帳中已將當年的心結解開了。
幽篁閣內,在蘇衡精妙的手法下,趙禎很快闔上了雙目,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自打趙禎在龐籍府上體驗過蘇衡的推拿後,便念念不忘。聽說蘇衡要在皇建院街開辦養生館,趙禎甚至還默不作聲地遣人去暗示了一下張貴妃之弟,張化基。那張化基也乖覺得很,無需多話,很快便將鋪租從五十貫一個月降至三十貫。
沒成想,這一降降得太多。蘇衡見資金有餘,竟先購入了大相國寺南的那間鋪子。皇建院街的這家的開業時間反倒往後推了。大相國寺南的分店離宮城太遠,且熙熙攘攘,人多手雜,趙禎不敢冒險前去。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皇建院街的這家分店開業,又被告知每日只接待十位客人。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嘛——趙禎閉著眼睛用手摸了摸前襟,很快摸到一塊方形牌子。哼,唐慎微這老傢伙還是很上道的。他徒兒給他的白玉牌還沒焐熱,就馬不停蹄地進貢給他了。有了這白玉牌,他想何時來便何時來。
只是,政事堂的那幫老頭子還有以包拯、唐介為首的一群言官日日盯著他的一言一行,若是出宮太頻繁,定然會被發現。到時候少不得要被那些個文官們噴一臉唾沫星子。趙禎思及此處,原本鬆快的心情驟然沉重。
恰在這時,蘇衡收回手,推拿結束,趙禎意猶未盡地睜開眼,問道:「小蘇道長,我近來常常失眠,哪怕入睡了也容易驚醒。你這兒還有沒有別的養生法子,可以助我酣眠?昨日用了你們新出的護目發熱眼罩,難得睡了個好覺。不過,只怕治標不治本。一旦離了那眼罩,我怕是又要失眠了。」
「自是有的。不過,還請黃官人伸出手來,容我為您診脈。」蘇衡緩緩道。
一直低頭斂目降低自己存在感,好似一朵壁花般安靜的內侍猛然抬頭。這道長好生大膽,聖體豈容旁人窺探!若是被這年輕道長診出什麼不得了的病,拿到外頭亂說,天家顏面何存。
三步並作兩步,內侍急急上前阻止道:「道長且慢!我家官人自有府醫診脈,不勞道長操心。」
蘇衡原本伸出地手微頓,看了一眼趙禎,緩緩收了回去:「既如此,那便罷了……」
趙禎眼神一沉,不悅地掃了那自作主張的內侍一眼,溫和地看向蘇衡:「不打緊。你師傅不知替我診過多少回脈了。你是他唯一的弟子,想必能得他真傳。來吧。」
說罷,趙禎面色從容地將手臂放在脈枕上。
「多謝官人信任。」
蘇衡替趙禎細細診了一回脈,在心下暗暗嘆息。天子果然身懷沉疴痼疾,若是放任不管,恐怕會越拖越嚴重。但是宮中自有太醫替天子診治,蘇衡雖是前太醫丞的親傳弟子,但在太醫局卻沒有一官半職,身份不上不下,卻也尷尬。若他冒然提出要替天子治病,恐怕十分不妥。
心思百轉,蘇衡面上卻絲毫不顯,只平靜地收回手道:「您這是心肝火旺導致的失眠多夢,我為您開一道泡足藥方,睡前用清水將泡足包煎煮取汁,放入木盆中,待水變溫後再泡足。」
蘇衡說罷,揮筆寫下一道安神磁石方泡腳方。磁石鎮驚,菊花、黃芩清熱,首烏藤安神,四藥相配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