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兄的,過幾日他要帶著他二弟與三弟進京了,約我五日後在遇仙樓一聚。」京中春闈即將開始,范仲淹的次子范純仁此番進京,就是為了參加禮部試的。自從去年在鄧州見過一面後,蘇衡與范純祐兄弟也有近一年未見了。范氏兄弟三人此番進京,幾人正好藉此機會敘敘舊。
范純仁師從大儒胡瑗與孫復,學問文章極好,此次春闈,想來是勢在必得。
五日後,蘇衡如約前往遇仙樓,清風死纏爛打地跟著同去。
遇仙樓也在外城城南,離五嶽觀近得很,步行即可到達,連驢車也用不上。不過,在出門時,蘇衡又遇見了仇防禦。
「蘇道長,你就答應與我一同研製美顏藥方吧,我再加半貫錢,如何?」蘇衡答應幫仇防禦改良的藥方早已完成,仇防禦相當滿意,甚至因此開始鍥而不捨地慫恿蘇衡和他一起研製美顏藥方,製作各類美顏產品好高價賣給那些貴婦人。可惜,蘇衡一直不為所動。
「仇郎中,你請回吧。我還有事,就不留你入內用茶了。」蘇衡平靜地拒絕道。
「行,你先忙,我下次再來。」仇防禦仍不死心。
「小師兄,你為什麼不答應呀?這對你又沒有壞處,還能掙不少銀子呢。」等走了一段路,看不見仇防禦的身影了,清風才小聲問蘇衡。
「他太貪財。」沒什麼特殊原因,蘇衡只是單純地不太喜歡仇防禦。對方不僅貪財,還愛占小便宜。他並不想與這樣的人合作。
范純祐在遇仙樓訂了一個房間,方便幾人閒話敘舊。清風跟在蘇衡後頭,乖乖向范氏三兄弟行禮問安。
「阿衡,一年未見,你又長高了許多。」范純祐上下打量了一番蘇衡,忍不住贊道,「越發俊逸了,你來的路上沒被小娘子們扔香帕麼?」
「范兄。」蘇衡板起臉。
「好好好,我不說了。」范純祐不再調侃蘇衡,轉而問起另一件他關心的事情,「聽說你被開封百姓們『道觀神醫』,不僅能使盲者復明,還能以
醫退鬼,此事可當真?」
「……這謠言怎麼還傳到杭州去了。」蘇衡默然片刻,無語道。
今歲正月,范仲淹就從鄧州移知杭州。范純祐三兄弟進京,范夫人為了照顧未滿三歲的幼子,與丈夫一同留在杭州。
「豈止是杭州,陳州一帶也知道了。阿父帶著我們去杭州赴任的路上,經過陳州,便去拜會了晏相公。此事還是阿父從晏相公處得知的。」范純仁才二十出頭,意氣風發,一身青布襴衫也遮蓋不住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與銳氣。
晏相公,晏殊?蘇衡默然。富弼如今在京師任參知政事,官居副相,對京中市井流言自是一清二楚。定是富弼寫信將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岳父。
「說起來,原來王介甫與阿衡你也是熟識的。幾日前他帶著他的長子王雱來杭州拜訪阿父,阿父說起這則傳聞,我們這才得知原來你與介甫早在幾年前便認識了。」范純祐說罷,抿了一口銀杯中的清茶。在座的五人都不好酒,范純祐便吩咐店小二隻把上好茶水呈上來,醇酒之類就不必上了。只是京中酒樓崇尚豪奢,一應器皿非金即銀,用銀杯飲茶,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早知就將聚會的地點選在茶坊了,來酒樓不飲酒只飲茶,方才點菜時那店小二都多看了他好幾眼。嘖,當時只想著這遇仙樓離阿衡所在的五嶽觀近,沒考慮到這一點,失策失策。范純祐暗道。
「介甫兄可還好?我聽說,去年年中,他長女因不耐暑熱,不幸夭折。」蘇衡沉聲道。
范純祐微微嘆氣,搖頭道:「不太好。我看他還未徹底從喪女之痛中走出來。年不過三十,頭上竟已生了幾根華發。」
飯桌上一時陷入沉默。蘇衡暗暗想著等回去了給王安石寄些疏肝解郁的丸劑。
「對了,阿衡,你之前不是在信中說,打算在宮城附近尋一處宅子,用來開醫館嗎?我此番進京,在替二弟租房子時順道托人打聽了一下。如今宮城附近共有三處符合你需求的宅子出租。你幾時有空,我叫上牙保一起去看看那幾處宅子。」范純祐為了緩和氣氛,連忙提起別的話題。
「多謝范兄。我明日要去熟藥惠民南局坐堂,後日如何?」蘇衡忙與范純祐約時間。託了那兩個傳言的福,他如今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氣。蘇衡便打算把開醫館的事情提上日程。
許是萬事開頭難。醫館還沒開起來,在醫館選址上蘇衡就遇到了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