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恆微微皺眉,「我並非擔心朝中出事,伯翀,金人那邊怕是會有異動,這場雪下了整整七日,可不止我們這裡。」
風雪會將牛羊凍死,往北氣候更加寒冷,金人損失慘重,一定會南下入侵劫掠,多年來,凡是遊牧民族都是這個德行,無一例外。
「狄公所言甚是,但陛下和朝中的那些人未必會聽從,他們只會提前向金人送去金銀米糧求和。」
崔伯翀面容平靜,不冷不熱地道出一個事實。
狄恆聞聲苦笑不止,「我只慶幸,年前你使計將韓璞等人調回了軍中,不然,我怕是夜不能寐。」
「公既不安,趁著此次陛下和晉王爭鬥的機會,不若作出安排。」
「伯翀的意思是?」
「我與公都有家人,他們和天下千千萬萬個百姓的性命不能盡託付在那些人的手中。君王無暇,邊防之安危當由我等費心。大好的河山,不能爛掉,也不能被敵人奪去。」
「可伯翀你的身體?」
「暫時無礙,並非親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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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薛含桃小臉紅撲撲地送走了吳國夫人,回到房間裡面,她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放在崔世子的手上。
興奮未減。
「吳國夫人體力太好了,那麼大一隻公羊她竟然能夠捉住,繩子只一套過去,牽著便走。」
「你喜歡吳國夫人嗎?」
崔伯翀接過湯藥,有些嫌棄地喝下去。薛含桃急忙為他遞上一顆蜜餞,他舔著她帶有甜意的指尖,問她。
「喜歡。」女子點頭,小聲說吳國夫人很有趣,和她相處的時候沒有距離,不必顧忌自己來自鄉間的出身。
「而且她告訴我,如果覺得國夫人的封號難以承受,可以多做些善事。」
薛含桃覺得她說的很對,數了數自己剩下的銀子,決定要在城中施幾日的粥,她知道都城日子最難過的那些人住在何處。
她和果兒姐姐尋畫師的時候去過。
「好,明日我和你一起。」
崔伯翀開口,本以為她會乖巧答應,誰知桃子朝他露出了堅硬的一面。
「不,世子不許出門,外面很冷,天氣暖和才可以出去。」薛含桃緊抿著唇,鄭重地道一切以他的身體為重。
發現她繃緊的反應,崔伯翀的表情變得很有意思,輕飄飄地反問,他為何要聽她的話。
「因為我是寧國夫人,比世子的品級高。而且,吳國夫人說了,我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夫人,我可以管教你,就…就像吳國夫人對待狄將軍。」
薛含桃一開始底氣十足,可是一與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接觸,她默默壓低了聲音,最後討好地朝他笑,「雪化了之後,我陪世子一起出門遊玩,好不好?」
修養身體的過程中偶爾出門遊玩一次,應當沒有問題。
不過,她想自己還是要問一問孫醫聖,「只要孫醫聖說可以,那世子便可以出門。」
「好啊。」對比她的著急,崔伯翀表現的雲淡風輕。
「乖世子,給你獎勵。」
見他不再堅持,薛含桃頓時長呼一口氣,學著他獎勵自己的模樣,吧嗒一下親在他的唇角。
送上門的桃子焉有拒絕的道理,崔伯翀手掌立刻捉住她的後頸,他垂頭勾住她的舌尖加深了這個吻。
水聲嘖嘖作響,薛含桃努力地迎合著,滿心滿眼只有他一個人。
什麼退路,什麼身份,通通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可是,命運太喜歡捉弄人了,總是在猝不及防的時刻,它著急地衝出來給歡歡喜喜的桃子一個重擊。
僅僅在三天後,都城的雪剛化掉大半的時候,金人陳兵邊境的消息就快馬傳入了都城。
彼時,薛含桃和果兒羅承武等人正在搭建粥棚的地方,聽到一人大叫金人要打過來了,大多數人還沒有忘記三年多前的那場噩夢,驚恐萬分,丟掉粥碗便逃。
可是逃又能逃到何處去呢,這裡本就只有一間間狹窄的屋子。
很快,人群就亂了起來,羅承武和幾人護住她和果兒不被擠到,退進了粥棚裡面。
「慌什麼,消息是真是假還不知道!」羅承武眼看著有人跟著他們也往粥棚裡面擠,開口大喝。
他面相凶,聲音也帶著狠勁,成功地喝止了一群人。
可粥棚到底也待下不去了,薛含桃只好將剩下的粥米分出去,提早回府。
回去的路上,果兒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抱怨不休,「肯定是有人故意傳的假消息,金人早被世子打怕了,諒他們也不敢來。」
「崔世子,我們還有崔世子,不用怕。」
「三年前可以,現在定然也能敵過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