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桃既是歡喜又覺酸意,拉著崔世子的衣袖,說十兩銀子太貴了,他們到別的攤位看看也罷。
「你喜歡,便是一千兩也不貴。」崔伯翀淡淡道,隨手掏出一小塊碎金,遞給攤主。
誰也想不到,看著貴氣十足的他出手闊綽的同時,還會對身邊的女子說出一句樸實的情話。
攤主接到真金,高心壞了,想要當場收下,然而方才猜過謎題的幾人還未走,一臉不忿地說道明明猜中燈謎就可以帶走一盞花燈,為何不把這盞桃花燈送給他們。
「滿腹才學到底比不上幾兩銅臭!」
「以文治國百年,我們飽讀詩書,只為報效家國,卻叫一介武夫欺了去。」
「對,不公平。」
文武矛盾由來已久,文人瞧不起武人已有百年,這些人發現了崔世子用來束袖的鐵革,猜出他是個習武之人,立刻膨脹起來。
仿佛只要他是武人,旁的,諸如風華絕代的容顏,挺拔優雅的身姿,還有更拿得出手的真金白銀通通不作數了。
「……花燈是攤主的,攤主想給哪盞就給哪盞,並未壞規矩。才學吃不飽飯,還不能救人,金銀和武功更重要。」聽他們指桑罵槐,崔伯翀和攤主都未開口,薛含桃先生了氣,兇巴巴地反駁他們。
「無知女子,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被罵到痛處的一人跳了腳,別看他表面光鮮亮麗,實際上兜里真沒幾個銅板。
嘴裡說著銅臭,其實,他想要還沒有。
「燈謎是什麼?」崔伯翀安撫地牽住氣憤的桃子,冷冷瞥了一眼跳腳的男子後,轉頭問起攤主桃花燈的燈謎。
「郎君,實在不是我誆騙客人,偏這燈謎一天了也無人答出來,所以索性不再提,只將桃花燈十兩銀子賣掉。」攤主有些不情願,比起燈謎那還是十兩銀子更合心意。
他不禁埋怨這幾個窮酸的讀書人,嫉妒人就直說,卻來攪和他的生意,早知道那盞兔子燈也不給出去。
「放心,這粒金子仍是你的。」
崔伯翀靜靜看他,攤主猶豫了片刻,說出一個燈謎。
「劉邦聞之則喜,劉備聞之則悲。」
聽到這裡,圍觀的人包括那幾個讀書人都紛紛思索起來,這是個什麼字,倒叫兩位漢帝又悲又喜。
薛含桃也在認真地想,然後她感覺自己的手心被一下一下地滑過,不快不慢,讓她知道了一個字。
「我夫人自幼便有詠絮之才,這答案她已得了。」
「是,我知道謎面!」
攤主不敢置信地看向這個帶著黃金面具的女子,「夫人可說。」
「是一個翠字!」薛含桃揚起下巴,興奮又自信地說出了答案,她相信世子不會有錯。
「夫人答對了。」攤主鬆了口氣,急忙將那盞桃花燈遞給她,又和周圍的人解釋的確是這個字。
「是啊,上羽下卒,劉邦知道厭惡的項羽死了肯定歡喜,而劉備若知結拜兄弟關老爺去世定然悲傷。」
「沒錯,倒是巧妙。」
「夫人聰慧,果真不凡。」
薛含桃喜滋滋地接受了周圍人的誇獎,提著桃花燈踮著腳尖讓崔世子看,「我們的。」
「嗯,走吧。」崔伯翀重新摟住她的腰肢,朝方才那幾人瞥下輕蔑的一眼後,邁步離開。
對著那些人他什麼都沒說,可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薛含桃是無知女子,那連無知女子都比不過的他們又是什麼蠢東西。
果然,那幾個讀書人的耳邊響起了嘲笑聲,他們臉色漲地紫紅,掩面而去,連兔子燈也丟給了攤主。
不遠處,有一雙眼睛將這一幕完全收到眼底,不甘又痛恨地掐緊了手心。
「終究是一個死人罷了,後悔也來不及,但等來日。」
……
「來年,我還要和郎君一起猜燈謎。」從人流密集的地方走到燈光黯淡的小巷,薛含桃提著桃花燈,望向身邊男人的眼神也如桃花落下的時刻,春意盎然。
好喜歡世子,喜歡他對自己說情話,喜歡他為自己買花燈,更喜歡他讓自己「猜」出燈謎打那些人的臉。
「又勾我,原來你已經等不及了。」崔伯翀微微抬起眼皮,摸了摸她未被面具遮住的眼尾,眸色極深極重,藏著可怕的慾念。
勾引人的桃子註定要被吞吃入腹。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將她完全包住,抱著她往更暗處走去,還讓她不能出聲。
可是修長的手指探進去,帶給薛含桃的感覺,令她咬住嘴唇不出聲也變成了一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