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她感受到那點失落,又有一盆冰涼的冷水澆下,徹底湮沒她心中的雀躍。
崔皇后的態度,周圍人的私語都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這樁婚事究竟是怎麼來的。
即便真的好看了一些,即便世子對你的軀體有了兩分興趣,你還是你,一顆發澀的野桃,一株普通的雜草。
薛含桃很想在這裡消失,可是崔皇后是母儀天下的國母,堂姐也在一旁看著,她必須維持著俯身行禮的姿態。
一直到皇后滿意,一直到嫌棄她的人也覺得無趣。
時間在慢慢流逝,薛貴妃的牙根越咬越緊,體內的憤怒讓她恨不得上前撕爛崔皇后那張裝腔作勢的臉,然而她不能,她根基淺薄,和崔皇后相比,靠的只有皇帝的寵愛。
要忍耐,要等到皇兒地位穩固登上皇位。所以,她無法阻止她的妹妹小桃當眾受到的這一場屈辱。
「娘娘,陛下很快就和小皇子一起過來了。您千萬不要妄動,奴婢看二娘子還能再撐一會兒。」胡茵兒也低聲勸誡薛貴妃不要為薛含桃出頭,於公於私,崔皇后都有權力和立場表達她的不滿。
只是晾著人讓她行禮而已,又沒有斥責重罰,薛含桃和薛貴妃但凡對皇后有丁點兒不敬,明日面臨的便是如同潮水般的口誅筆伐。
「本宮知道。」薛貴妃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微笑,好似寺廟裡面溫柔可親的菩薩。
轉頭來她還要恭敬地向崔皇后表示今日的茶湯果然很香。
眾人明明白白地看著,這一場無形的交鋒明顯是崔皇后占了上風,不過是一時還是永遠,現在的人誰又知道呢?
老太妃已經頤養天年,少了爭鬥之心,此時她看向方才誇讚過的小姑娘,目光中不禁浮現些憐憫。
看起來從前像是虧過身體的,也不知能撐多久。宮裡磋磨人喜歡用這種法子,看似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短短的兩刻鐘過去,之後可能站都站不起來。
要見薛貴妃已經朝崔皇后服了軟,老太妃想著自己要不要開口為這個小姑娘解圍,正在她猶豫的時候,與她們隔了些距離的男性位席好似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一人起身踱步而至。
老太妃因為年紀太大眼睛有些花了,她只能看出這人的身量極為修長,行走間儀態優雅,即便看不清容貌如何也令人忍不住讚嘆一句,風姿獨絕。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薛含桃僵硬麻木的身體被一隻手溫柔地托起,她的頭仿佛不會抬起來了,於是便又聽到一聲淡淡地嗤笑,他揉捏她的皮肉,用著和上午銅鏡之前一模一樣的姿勢,迫使她仰頭看向自己。
少女的臉色蒼白,仿若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粉紅的胭脂也無法遮擋,之前明亮的眼睛一片灰暗。
看到他,她驚懼,躲閃,羞愧,還想繼續彎下腰低下頭朝著皇后行禮。
崔伯翀漫無經心地捏了捏自己的指骨,一邊托著她,一邊朝向崔皇后,笑道,「眼下是小皇子的滿月宴,姑母若想教導侄兒與侄兒的夫人,理應另尋時機。」
話到最後,那一分不明顯的笑意也消失了,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崔皇后,「姑母,以為呢?」
「確實,不合適。」崔皇后聽出他話中的冷意,想到自己這個侄兒不耐時毫不留情的手段,呼吸一滯,神色也有些僵硬。
「不過本宮知道她是伯翀的新夫人,今日見到免不得多打量幾眼。如今也看清了,來人,請本宮的侄媳,定國公世子夫人入座吧,席位就安排在本宮身邊。」崔皇后若無其事地開口吩咐,直接就想把方才的故意為難略過去。
是啊,她不僅是皇后還是崔伯翀的親姑母,難道親侄子還要指責長輩不成?
「皇后娘娘厚愛。」曹夫人和幾人開口附和,一片其樂融融。
一個農女,嫁給了崔世子,如今又被皇后安排坐在自己身邊,如何不是厚愛?便是她的堂姐薛貴妃也無話可說。
可是,崔伯翀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態度冷硬地拒絕,「不必了,臣的夫人跟著臣即可。」
他神色漠然,要帶薛含桃到自己的席位。
不合規矩,但崔世子語氣從容不迫,「夫人與臣是陛下賜婚,稍後等到陛下前來,按照禮數,應該一同上前拜見謝恩。」
「是這樣的,若不是世子提醒,本宮忙起來差點忘了,小桃要向陛下謝恩。皇后娘娘,小桃要罔顧您的厚愛了。」薛貴妃瞅準時機,立刻啟唇,語氣含笑,但其中的陰陽怪氣也很明顯。
「本宮和貴妃一樣,竟是也忘了。既然如此,伯翀就將人帶過去吧。」崔皇后恍若未覺,微笑同崔伯翀說道。
崔伯翀略略頷首,轉身牽著人離開,側臉的輪廓清晰可見。
然而,仿佛知覺才恢復的薛含桃猛地掙開了他的手,她固執地站回原來的位置,做回原來的姿態,重複說了原來的話,「臣婦拜見皇后娘娘,祝願娘娘身體安康。」
滿堂皆驚,一個農女,她怎麼敢?
卑賤的可以被一根手指摁死的她,究竟是故意挑釁,還是蠢笨地不知現在的舉動意味著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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