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麼,她陡然從南斯嶼身上起身,在他不解的注視下也把他拉起來,看著他肋骨上的紋身。
之前一直沒機會看清楚,現在她才確定了,他說的是實話——他肋骨上的紋身真的是她。
紋身整體上看是個高音譜號音符,中間連著一個心臟,卻更像是個漩渦,從外端迸發出無數條如荊棘般的線,組成一個又一個小音符,共同纏繞成她的名字。
遠看是美好的,像是他的宇宙中心,近看卻只剩下窒息,是被荊棘扼住的喉嚨。
不自覺抬手觸摸上去,指腹順著荊棘的痕跡,走遍自己名字的每個角落,她的心情是理不清的酸。
她問他:「你什麼時候紋的?」
「丟了你後不久。」南斯嶼牽著她的手,用她的掌心覆蓋住自己的整片紋身。
他用的是詞『丟了你』而不是『你離開』。
葉予音好像能猜到他選擇在肋骨上紋身的意義——這裡是紋身最疼的地方。
那年的放手一直是他的心結,就像這刺在心臟處的荊棘,一觸碰便是血淋淋的。
他會永遠記住這種痛,會更不願意再次放手。
她主動上前吻住他的唇,指腹仍然在自己的名字上摩挲,將他對自己的情愫,從愧疚到愛意,一一吞入腹中。
南斯嶼也回應著她,慢慢將她壓在身下,抽空摸到床邊的盒子。
「看夠了?」他出聲,「夠了那就進行第二次吧。」
-
一切都挺荒唐的。
南斯嶼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轉變了對葉予音的感情的,在過去九年的時間裡,他都在漫長的歉意中度過,只是慢慢的這份情感卻變了質。
其實當得知葉予音是為了他才會踏上那艘郵輪的時候,他是欣喜的,因為他也是在音樂會演出名單上看見葉予音的名字所以才會出席。
那是這些年來他第二次找到的與她有關的信息。
第一次是他得知她父親因賭博被害,因為擔心這些事會波及到她,從而暗中替他們還清所有債務,哪怕當時他們家庭的情勢也並不好。
後來他站得夠高,也開始允許媒體報導與他有關的信息,是他想讓她看見他,從而能來找她。
自在郵輪上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再是印象里那個柔弱的小姑娘了,但她還是願意依賴他,他也願意成為她的庇護所。
若把所有情緒都說成是愧疚,那又得是多大的錯誤才會為了她讓步到這種程度呢。
他也知道他的錯誤並沒有那麼嚴重,更知道葉予音不會怪他,之所以過意不去,只是他更不願意承認另一件事。
他好像愛上了這個自己一直以來都悉心照顧的妹妹了。
像是從一開始就有的情感,又像是在她不斷的試探撩撥中淪陷,反正他能確定的是,她已經掌握了自己的全部。
那年經過小巷,當他護住那個躲在他身後的小姑娘的時候,他也沒想到有天他們會進展到這個程度。
能夠一起觸碰到那個最美妙的區域。
南斯嶼親吻著懷中儼然熟睡的人的額頭,起身走到窗前抽了根煙。
他實際上想給這個小姑娘創造更好的戀愛氛圍的,想著慢慢來,循序漸進,像是一般情侶那樣先讓愛意填充他們的胸腔,甜蜜而溫馨的體會戀愛的感受,再嘗試下一步。
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天。
甚至開始的時候不到24個小時。
他會想,他們真的是因為愛才會到達這一步的麼?
換句話說,葉予音會有多愛他?
想起方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明顯很喜歡他的紋身,時常觸碰那一處,也會主動親吻,目光始終不離。
他看著她眼裡的感嘆,問她:「很喜歡?」
她點點頭:「嗯。」
他笑了笑,片晌後又多問了句:「那你要不要也去紋個紋身?」
紋身很痛,他沒打算真的讓她去紋,只是想聽聽她的想法。
但是當時葉予音的回答非常果斷:「不要。」
「為什麼?」
興許是他的力道恰好有點重,她皺了眉低吟一聲,混亂中給了他一個答案:「有紋身不能考事業編。」
那時是在她最無助的階段,但她的回答也能這麼清醒,不帶一絲動搖。
他也才知道原來她對未來的考慮有很多,她追求穩定與平淡,她也非常獨立,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完全將自己封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