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
她也沒有能力拿到有利的證明。
他們想毀掉一個人是多麼簡單的事情,只要把她捧到最高點,再狠狠的給她一擊,她就再也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多麼諷刺啊。
家裡是唯一安靜的地方,只有獨處的時候才能不去面對一個又一個帶著審判的眼神,葉予音將所有軟體都卸載,只為了留給自己一個清淨,甚至連手機都沒敢打開。
幾個小時後,她收到第一個電話,是樂團打過來的,要求她停職待命,並讓她過去提交手續。
此刻的她就是燙手山芋,他們需要立刻丟掉。
在一段時間後,原本所接的商業也全都打電話過來要求取消合作,不需要賠付違約金就是他們對她的最大『寬容』。
大家都很現實,現實卻是冰冷無情的。
後面葉予音所接到的電話越來越多,估計是私人信息被扒,不少媒體過來打聽情況,也有很多吃瓜群眾專門打電話罵她。
她已經筋疲力竭,直接將手機關機,徹底切斷一切能被人找到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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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嶼聯繫不到葉予音,但從司機那邊得知葉予音安全到家,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他恨不得立刻趕回去陪伴在她身邊,但彼時他剛找到一點苗頭,無法立刻脫身。
為了調查清楚當年發生的事,他專門來到南城,事情過去了很多年,所有知曉當年發生的事情的校長與教師全都被調職了,監控錄像也早就被銷毀,事情被藏得很深。
這件事明顯是凌蓁佳做的。
她的家庭是這邊有名的龍頭企業,想擺平這些事情並不難,儘管南斯嶼父母與凌蓁佳父母關係好,但他們真不知道他們還做過這些事。
幾經波折,南斯嶼找到當年任職的校長,在不斷施壓下才從校長口中得知真相——葉予音才是受害者。
不僅如此,她長期經受校園暴力,被孤立被針對被挑撥,還曾經把校內的事引到社會上,導致她被堵在巷子裡打罵。
得知這些真相的南斯嶼雙眸通紅,渾身止不住散發著涼意。
他曾經捧在掌心最捨不得傷害的人,卻接二連三遭受著這些刺激。
沒有人知道對她好一點,卻還是會不斷往她身上插刀子。
南斯嶼沒敢直面這些事情。
有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讓他恨不得立刻替葉予音教訓這些不作為的人,但理智還是讓他隱忍下來。
他從校長手上拿到當年凌蓁佳父母擺平這些事留下的收據以及將他調走的證明,又安排手下找到其他參與其中的教師,同時得知校外還有個能拍到那個衛生間的監控,但是距離得遠,不知道還能不能拍攝到具體細節。
南斯嶼趕去找到社區負責人,當年的監控錄像還有存檔,但想要找到需要消耗一定時間,沒法在短時間內獲取到。
這場風波不會持續太久,南斯嶼手頭上的證據已經足夠證明葉予音的清白。
對他來說,想要收集到這些並不難。
但是如果沒有他的話,葉予音根本沒有這個能力,興許只會含冤被支配,被誤解,甚至被送入獄。
站在巷子角落,望著盡頭那條已經被重建過的路,南斯嶼仿佛能看見那個縮在角落面對一群小混混的身影,她明明是多麼瘦弱的身軀,卻扛起了那麼多的苦難。
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葉予音的眼眸中沒了小時候的單純,因為她經歷過太多了,她的世界裡沒有半點善意,只有朝她吞噬而來的黑暗的潮水。
他更沒有權利去質疑葉予音在他面前的『裝』。
因為還能裝著天真已經是她在他面前最特殊的一面,他應該慶幸自己能留給她一片能毫無保留展露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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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經過一日的發酵,群眾對葉予音累積的恨意遠超過她的想像。
在去樂團辦理停職手續後在離開的門口,葉予音面臨著一大群扛著攝像機的媒體以及圍觀而來的群眾。
明顯是樂團內的工作人員得知她過來這邊所以向媒體走漏的風聲,讓他們過來這邊圍堵她。
人性的惡劣再一次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媒體口中談著各種尖銳的言論,明顯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所問的內容不是了解事情的真假,而是問她有沒有愧疚之心、為什麼躲起來、還做過什麼事。
葉予音始終沒有任何回答,努力尋找機會離開,未曾想卻被迎面而來的雞蛋砸中。
雞蛋碎在她身上,蛋黃粘在頭髮處,滿身都是雞蛋的腥味,十分狼狽。
但這還不夠,越來越多的人往她身上扔著各種東西,食物紙巾,甚至連路上撿的石頭都往她身上丟,將『殺人犯』掛在口中,恨不得替天行道直接將她送到監獄。
人心冷漠到極點,她低著頭在混亂中穿過人群,落荒而逃般一直走著走著,直到音量越來越低,但是環繞在耳畔的話語還是那麼難聽。